虽是道宗弟子,但百年来,三界安稳,人间少有妖魔作乱。寻常山兽成精成怪,也都是喻成舟带人去收服,是以在这样黑灯瞎火的环境下碰上这样一件诡异稀奇事,宫菱难免有些慌神,那些道法仙术不到危急关头,她也不敢贸然做先手。
云香思索不语,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宫菱那头又响起缓慢的踩雪声。
“不是,怎么又要绕?云香你快想想办法啊!”
宫菱着急,难免控制不住音量。云香虽然选了个离喻成舟他们稍远些的地方做落脚地,可荒山野岭里连声鸟叫都没有,她们这样大喊大叫,想不让他们听见都难。
云香急忙从雪中摸了片树叶甩在宫菱嘴上,但因为没有使用灵力,树叶顶多因为湿润轻轻贴在宫菱唇上,不过好在也打断了她。
“别喊了,”云香正色道。俯身从一旁白雪中用双手实打实地捧了一大团,接着往宫菱那边小心翼翼地摸过去。
阿年感知到身旁人的位置变动,立马伸手想要拉住她,却不料被云香恰好躲开。
“师父,危险。”
“我知道,”云香头也不回,“你乖乖待着,等会听我口令。”
她说得果断坚定,似乎别有安排。阿年紧抿着唇,心中因为宫菱的话而替云香担忧,却又害怕乱了云香的计划而不敢走动,只能默默听声判断云香的位置。
宫菱嘴上的树叶早就掉落,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为何冬日,这树叶却不似枯叶?”
她们一路随着喻成舟和宫睿诚飞来,沿途路上的树基本早没了枝叶,虽然也不乏有常绿树种,可这林中漫山遍野都是绿叶托雪,仔细一想,这些树似乎也并不全是常绿树。
怪哉。
“当然不会枯,这些树,千百年来,可都是以人骨为养料。”
云香的话夹杂着林中冷风,吹得宫菱一个激灵,汗毛竖立。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胡扯的本事,”宫菱安慰自己,颤着声音,不知是冷还是害怕。她想停住脚步,但肩头、后背、大腿甚至是小腿都有一股力量强硬地帮助她挪动,她压根没办法站住。
也不晓得是不是出现错觉了,袖中那圆乎乎的东西似乎在扭动,但那感觉实在轻微,等她想要凝神去感知,又没发觉有动静。
“把那东西给我。”
云香不知何时竟到了她身旁,一下出声吓得宫菱浑身一抖,险些喊叫出声。
已经觉得那东西怪得很,她也不想再放在身边,听到云香要,急忙去袖中摸。
等了片刻,云香都要陪着她绕第二圈了,实在是手冻得受不住,她没了耐心,“宫菱你是不是想耍我?”
这一质问下,宫菱急得想跺脚。
“我耍你做什么,我真没摸到,明明就在放在内袖里面,还和我手臂贴着,但是真摸不到。”
她不说还好,这下云香差点没把雪甩她脸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蠢呢?”
云香随口骂道,话落却惊觉自己动了怒,不禁想到腰间挂着的“二十五”。
“你在做什么?”她用灵识冷声质问。
腰间原本还在自娱自乐瞎荡悠的“二十五”闻声一僵,支支吾吾一阵才模糊不清道:“你自己想骂的。而且这坏女人趁你不在还威胁我,骂骂她怎么了吗?”
感知到那家伙说着说着理直气壮起来,还叉起了腰,云香顿时无奈又无语。
但眼看要转第三圈了,她也不想再耗下去,摸黑抓起宫菱放那东西的那只手,将小臂拔拉出来,温热的手臂猛地被手中雪覆住。
宫菱冻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想甩开,但云香力气大得惊人,抓着她手腕下三指处牢牢不动。
但怪异的是,被雪这样一盖,全身上下那股推力一下子弱了许多,她勉强能够站住脚。
不等她稍稍松口气,适应冰雪的手臂上突然一痛,像肉中有根尖刺在不断往外面研磨戳刺。
她刚要询问云香,哪知筋肉之间忽然遍布细细密密的针扎刺痛。
又痒又疼,她迫切地想要去挠。
“别乱动,”云香一巴掌拍开她伸过来的手。
宫菱无奈,只能咬牙忍着。
但过了一会儿,那痛感消失,手臂渐渐变得麻木。
云香算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于是另一只手摸向宫菱手臂,确定雪水都已经被吸收,手臂皮肉变得微微肿胀僵硬,这才双手握在她小臂两端,慢慢挤压。
宫菱这只手早就没了知觉,但随着云香的动作,不知何时那块皮肉忽然有了丝丝钝痛,等她想要去仔细感知时,钝痛散去,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臂只剩寒意刺骨。
“没、没了?”她隔着黑暗看向云香,莫名好奇。
云香轻哼一声,好像在极力控制什么,但又似乎不是很严重,还抽空揶揄道:“意犹未尽?那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