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气氛并没有僵持太久,没过多会儿,便有下人过来通报,说是请他们两个一起到正厅去,这就准备吃晚饭了。
两人先后走了出去,一路上倒是半句话也没有,惹得那下人也跟着不敢吭声,生怕说错了哪句话触了霉头。
谷亦羽倒并不是还在生气,只是想到一会儿见到胡氏那母女俩时,可能从她们脸上看到的得意表情,心中有些不爽而已。
待会儿在众人面前,少不得还要演演戏,做出一副夫妻和睦的样子来,只是不知道,男人肯不肯配合。
暗自叹了口气,谷亦羽抬手抚了抚肚子,心道:宝宝啊,你这个爹对娘的心结还真是够深的,可叫我怎么是好啊……
再怎么发愁,谷亦羽面上也没有露出丝毫一样,进了那正厅以后,也不怎么抬头看人,只挨个行了礼,听到一道中年男音淡淡的说了声“坐吧”,这才拉了身旁的男人一把,在那靠下首的位置一齐坐了下来。
“动筷子吧。”
还是那道中年男音发了话,桌上的人才先后拿起筷子,沉默的开始用饭。
谷亦羽自然没什么胃口,心中装着事,吃起饭来也是颇觉的食之无味,不过是哪道菜离自己近就夹哪道,也不管是什么口味,味同嚼蜡般的吃进嘴里去。
借着这个功夫,她也才抬头打量起了坐在主位的那个男人,也就是这具身体的亲爹,谷远志。
说起来,这谷远志现在应该还不到四十岁,面容保养的尚可,虽然脸上已经生了皱纹,倒也并不显得苍老,算得上是中年美大叔一枚,他的身材也算中等,并没有发福走样,板着脸的样子,倒的确有那么几分官威。
单从外表来看,这简直就是为官者的典范,如此有威严,看上去正气凛然的一个人,倘若不了解他的人,很难想象他内里竟然会那般糊涂。
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会儿,谷亦羽忍不住撇了撇嘴,可惜了,面上看着再怎么好,也让她生不出半分的好感。
当初这谷远志不过是个穷书生,几次赶考的钱,可都是叶氏一针一线赚来的,为此,她差点熬坏了身子。
可谷远志呢?
他竟然拿着叶氏这般辛苦赚来的钱,到那青楼里去摆阔,学着人家花天酒地,把钱都砸在了当时还是花魁的胡氏身上,更是在中了进士,坐上这容县县令之位以后,不顾结发之妻,把这胡氏给送上了正妻之位。
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竟然也能享受如今的荣华富贵,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用过饭后,那谷远志竟开口,把谷亦羽留了下来,反倒是让胡氏那母女两个先回了房。
“杵在那里做什么?”
看着站在那里,对着自己一句话都没有的女儿,谷远志有些不高兴,“啪”的一声把手里的茶杯搁下,“怎么,对着你爹这副样子,莫非有什么不满?”
从前这个女儿瑟瑟缩缩的,向来没有多少话,谷远志同她并不亲近,反而是会撒娇,性子又活泼的谷潋更得他宠爱,长此以往,父女之间自然并没有多少感情。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因为喝醉了酒,就一时冲动,把这个女儿给许配了出去。
之所以这样急,叶氏因为那胡氏说,城里的那个富户容家,有意和自家结亲,只是怕这亲事出什么岔头,想早些把谷亦羽给嫁出去。
再者,姐妹两个明明同龄,既然姐姐要订亲了,妹妹的婚事自然也不能落下,加之谷潋又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说是看到妹妹和衙门里的一个捕快走的很近,玩笑似的说,干脆把谷亦羽嫁给那捕快算了。
其实谷潋这话倒是出自真心,毕竟她和她娘都知道,那刘长根看上去还算是一表人才的,实际上可绝对不是个良人,只要谷亦羽嫁给他,往后是绝没有好日子过的。
本想着半真半假的在谷远志面前提上一嘴,他也就会顺势答应了,谁能想到,这谷远志却颇有些看不上那刘长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更是在酒桌上随口把谷亦羽许了出去。
当然,这对胡氏母女也不是坏消息,因此便也没再从中作梗。
当初谷远志也是想着,到底是自己亲生女儿,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女儿,却也不能找个自己看不上的女婿,这才没答应谷潋的提议。
那次别人请他在稻香居吃酒,他倒是正好看到了穆天澜,觉得这个年轻人一表人才,倒是个做女婿的人选,于是借着酒劲儿,干脆指了这么一桩婚事。
穆天澜就算曾经是御厨,那时也是白身一个,自然不敢违抗县令,本想婉拒,他大嫂钱氏却觉得这桩亲事有利可图,不等他开口,就千恩万谢的应承了下来。
谷远志始终觉得自己给女儿订的这桩婚事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把人嫁出去以后,也就没再过问,眼下谷亦羽突然回了府,他却是发现,这个女儿与从前相比,似乎变了许多。
至少,放在从前,她在自己面前是绝不会这么坦然的。
见谷亦羽并不回答自己的话,他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脸色带出几分不悦,“你听见没有?”
一旁的叶氏早已急得不行,只是不敢随意开口,眼下却是再也忍不住,小心的抬头看向谷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