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也是来放孔明灯的吗?”
贺辩玉悄无声息的往旁边移了一步,摇摇头,又没有答话。
宋弈虎被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弄得一噎,腹诽道,好家伙,跟陌生人连句话都不愿意说?拜帖递不上去难道是因为贺辩玉是哑巴?不对啊,御史大夫可是专门指摘皇帝错处的官职,怎么着也不会让哑巴当啊。
算了,无所谓,反正今夜她要绑架他。
想宋弈虎放下竹篓,从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孔明灯。
贺辩玉看着她拿出孔明灯,心下了然,原来是来高处放灯的。
但,京城好像没有在中秋夜放灯的习俗,凉州倒是有,而且目的只有一个——告慰十年前英勇牺牲的将士之魂。
莫非,她是凉州人士?
意识到这一点,贺辩玉只感觉心中有根弦微微绷紧,他轻声问道,“你是,凉州人?”
宋弈虎学他刚刚的样子,微微颔首,托着孔明灯站起。
灯内烛火随风飘摇着,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贺辩玉轻轻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味道,宽大的袖袍遮掩住他握紧的手,紧张藏在伪装下。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宋弈虎仍然能感觉到他的紧绷。
看来计划成功开了好头。
“是,公子也是凉州城人吗?”
得到肯定回答的贺辩玉心头一跳,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着。
是凉州人啊......
他一直想去凉州看看......
也想在凉州城楼上为父亲放飞一盏孔明灯......
贺辩玉喉头一哽,指尖在不为人知处泛着白。
虽然知道一半答案,但他问道,“你这灯,是要放给谁的?”
“放给战死沙场的勇士们。”
轰的一声,贺辩玉心里有什么东西倒塌,露出血淋淋空洞。
他身体僵直,眼眶微热,有股奇怪的热流在身体四处冲刷,让他发不出一句话。
“公子应该听说过十年前的白骨原大战,贺戎将军率领三千将士歼敌于凉州城外,这才保住数万凉州城民的性命。没有将军就没有凉州子民的今日安宁,为报答将军恩情,每逢八月十五,凉州城民自发登上城楼,放飞明灯盏盏、以悼将军英魂。”
宋弈虎一字不落吐出早就准备好的腹稿,手却紧紧扣住灯座。
“我虽人在京城,却也要在今夜,为将军放飞明灯一盏。”
没人任何的犹豫和迟疑,宋弈虎脱口而出,让人辨别不出真假。
贺辩玉却相信这是真的。
他的内心从未如此雀跃过,所有悔恨被抹除一瞬间,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足以让他心潮澎湃。
在遥远的边疆,还有人记得父亲的功绩。
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孔明灯的光倒映在贺辩玉眼中,变成熊熊烈火,顷刻间已有燎原之势。
贺辩玉轻轻托住孔明灯另一角,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宋弈虎的手背,冰凉的触感一闪而过。
不知道他在这山头站了多久,手竟然如此冰凉。
贺辩玉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激动,看向宋弈虎,问道“既如此,可否让我借一下姑娘的灯?”
“我也想,一同为将军放灯。”
风乍起,吹动树上皂角,发出碎玉般的轻响。
月光穿过繁厚的皂角树冠,落在他额头,像一层朦胧的白霜,衬得他面如冠玉,眼含秋波。
光是被他看着,宋弈虎的心就漏了好几拍。不愧是红袖招评选出的大夏第一美男!饶是她也抵不住被这样的人温柔注视着。
“好,好啊!”
宋弈虎向他走近一步,两人共同抬起胳膊,一同放飞了这盏明灯。
在手里看起来有半个小孩大的孔明灯,摇摇晃晃飘上天空,飞远,飞远,再飞远,渐渐变小,变得看不见,好像化成星星融入夜空去了。
一红一青两道身影,并肩站在皂角树下,月亮洒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宁静。
贺辩玉看着孔明灯远去的方向,只想这一刻能够永远停留。
可惜......
眼前的景色却开始变得模糊,天上零落几颗星子突然变多,在他面前急速晃动着。
怎么回事?
贺辩玉一手撑在斑驳漆黑的树干上,一手按上太阳穴,头昏脑涨的同时感觉身体异常酸软。
不对劲,这样子像是,中了迷药,迷药......贺辩玉突然红衣女孩拿出灯时的那股异味......难道......
“你......”
贺辩玉扭头看向宋弈虎,对方的手指正戳在鼻孔里,用力的抠着。
粗鄙......正想这样评价时,贺辩玉却看到对方用力一擤鼻涕,两团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