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力,若真的拔剑刺过来,檀昭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最后檀昭微微地一笑:“你比我想象得要善良。”
陌生人觉得好笑,朝她看过去。“我这副模样连父母都害怕,倒是你的胆子比我想得要大。除了死刑犯和我这样的人,还真没人愿意放弃避难所的生活来这种地方。所有的科研人员都像你这样吗?”
“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样的?如果能够随心所欲,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去到任何地方,我倒宁愿像你这样。”檀昭长叹一声。她低头开始检查探测仪的数据,经过四百年的时间推移,她的实验室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愿一切安好。
“等你了解我这职业的事迹就不会这么想了。”邬暮行似乎并不想继续说下去,从背囊里掏出了一块草饼丢了过去,看见檀昭诧异的神色说道:“最后一块草饼了,比不上你们研究员的餐食,凑活吃吧。”
由于摆动,檀昭看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项链,又看向了他残缺的耳朵。
以往她从来没有关心过他这样行走在避难所之外的人,因为她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放弃避难所的安稳生活而选择外出冒险的生活。
檀昭打开包裹草饼的垫纸,道了谢后也开始吃起来,“研究员的三餐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丰盛,这种生活还能有什么食物能被称作美食呢,不过是有的吃不至于饿死就行了。”
“倒也没错。”邬暮行低头。
在离开避难所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觉得自己越发的麻木萎靡,跟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发誓要找到世外桃源的自己判若两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将人类摆脱困境的方法,只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变得和避难所里那些得过且过的幸存者一般无二。
一阵尖锐如野兽咆哮的乱石碎裂声,把他带回现实世界。眼看着地面微颤,周边的枯枝碎石也随之抖动起来,点燃的火光也左右摇摆,昏暗的林间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那些危险似乎再次卷土重来,将他们重新包围住。
“倒霉。”邬暮行暗自咒骂一句,迅速武装起来,“你待在火圈周围,我去探查一番。”
他穿越浓密树丛,爬上低缓斜坡,朝巨树走去。他先前便是在这个方向搜查到野虎的踪迹。暴雨过后的山林,地面潮湿而泥泞,极易滑倒,石块和暗藏的树根也能将人绊倒。雨水冲刷了部分痕迹,这也导致他的线索突然中断。
今夜的猛兽出没的不仅比以往更频繁,似乎还有许多是从山林深处过来的。
邬暮行上次来到这里也仅仅是在黑顶森林的边缘地带环行,面对深处的未知生物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于是他握紧手中长剑,顺着水洼和泥泞,往下坡空旷的平地望去。
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试着把惊呆的自己摇醒,回想自己游荡在外数年,究竟见识过多少次这样的景象。
各类野兽呈环状包围着他们所在的营地,一个个在黑暗的林中压着借月色而反射出莹绿色光芒的双眼,健壮的四肢牢牢钻进泥泞的土地。然而他却未曾察觉到,这些兽类究竟待了多久,一个小时或更久。
他急忙找寻周边可能抵挡它们的各种工具。但是,这里没有石块,没有兵器,没有幸存人类,也没有能够见血封喉的大杀伤武器。邬暮行意识到今晚的他们也可能是在劫难逃。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这些猛兽短暂地被吸引注意力,他努力理着思绪,想集中起精神,但空气稀薄的黑顶森林已经让他无法清楚思考了。
邬暮行趁着夜色重用枯枝遮挡住自己的身形,希望这些猛兽能够晚些察觉到他们俩的踪迹。
高度危险让他完全无法集中精神,惊恐的情绪悄悄滋生。邬暮行强迫自己回到篝火旁边评估现状。他那被悬挂在马匹边的行囊里,只有一顶轻薄的帐篷,一个空水壶和一些打磨钢制武器的器具。而同行的只有一个瘦骨嶙峋、可能连刀都拿不起来的女性研究员。
然而檀昭早已在昏暗的树枝阴影中,远远瞧见了那些蓄势待发的东西。她得提醒爬上山坡的陌生人,这把篝火可能就是他们今晚的一线生机。
虽然这种情况从未经历过,她想自己还不至于蠢死,凭着仅存的神智,她知道在枯枝森林中抹黑找路更危险,弄不好就会掉进野兽的陷阱。檀昭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根枯枝,用碎布包裹起来,往上倒酒精再用篝火点燃,这样应该能够支撑她去把陌生人从山坡上接回来:这些火光要够大,她才不会在黑暗中被猛兽撕碎;这个火把要够牢,才不至于松散开,让她陷入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