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码头。
护甲卫首领罗天上了岸。
等了一会儿,只见码头两侧稀稀疏疏来了一队官府前来迎接御史夫人的人。
大船靠了岸,他们才勉强直起身子,打起些精气神过来。
“咦,罗副将?”最前面打头的人看到罗天后,十分惊讶。
罗天瞧过去,打量来人。
冯凭将兜鍪摘下,“是我,原饶州军总兵,冯凭。”
他侧侧脸,露出左额的一道疤。
罗天认出他来,“原来是冯总兵。”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①,但凡是在战场上并肩做过战的,都是兄弟,罗天都记得。
他拍着冯凭的臂膀,也涌上了些惊讶:“兄弟怎的……”虎眸环视一下这仪仗队,略有不解。
冯凭冲身后摆摆手,唤来下面的人,先冲他们介绍:“这位是咱们饶州军将军,罗天罗副将。”
然后吩咐道:“都收了吧。咱们这些打杂的兵蛋子,就别在罗副将面前班门弄斧了。”令下面的人收了杭州县衙的旗帜。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令的很快收了旗站好。
收妥了,冯凭这才回答罗天的疑问。
“嗐,这不是解甲归田了嘛。”冯凭道:“杭州县衙看兄弟们有点本事,就聘我们做了县衙护从。”
“平时帮着干点杂活,兄弟们也多点养家钱。”
罗天一一望过去,看还有没有熟悉的面孔。
冯凭解释道:“他们都没上过前线,以前在饶州,也多是些火头军之类。”
负责后勤的,罗天自然没见过几个。现今实行更戍法,兵将不甚熟悉是常事。
冯凭作为总兵,需要沟通军中上下,识得的人比罗天这种前线大将多也不足为奇。
罗天点点头:“一会儿进了城,我请兄弟们吃一顿。”他乡遇旧知,难得感慨。
“哪能劳罗副将破费,要请也是兄弟们请,尽地主之谊。”冯凭心里感动。
但也没忘记正事,“话说回来,副将怎的随护在巡按御史的船只上了?”冯凭向后张望,“御史夫人还没下船吗?”
他们负责前来迎接。
罗天本欲直言,想到奇安的传信,谨慎道:“国公爷派我四处巡查下饶州军兄弟们退役后的情况。”
“正巧御史大人要南下杭州,我为省事,便一起随行了。”做了些掩饰。
“船早到了一刻钟,御史夫人体弱,又有些晕船,先行去医馆歇息了。”
“这真是我们招待不周了。”冯凭听后,遣人道:“快,去城中医馆寻着夫人,好生伺候着。”
冯凭对于没接到人表示歉意:“说让你们麻利些,一个个跟上磨的驴一样,尿事恁多。”
训斥这些来晚的县兵。
“罗副将,我们听说御史大人刚新婚。”一同进城,冯凭好奇打探道:“不知夫人是哪家闺秀?”
“咱们也好招待得周全些。”
罗天按照信上吩咐,含糊道:“闺秀倒是闺秀,不过算不上什么大家。”
心里默默向晏婉叩头拜礼。
“哦?”冯凭看着这豪华的船只,闻渊一向清名在外,不可能弄这种浩大奢华的阵势,于是猜测道:“商贾之户?”
罗天“唔”一声,算是默认。
心里再次向晏婉和晏澜赔罪。
晏婉这边。其实她在其他护甲卫和康姝的陪同下,已低调到了望安寺。
闻渊派人来信说杭州城恐怕水深,要她先不要表露身份。
因此他们便换了粗布衣裳,假做家丁,潜伏在望安寺。
晏婉扮作小户人家前来问诊求医的夫人,康姝作为女使随行。
“大师。”经过了几道虔诚洗礼后,晏婉终于见到了望安寺高人。
只见他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一袭僧袍,头上六个戒疤,手持一串佛珠。
看起来眉目清秀,空灵无尘。
和晏婉想象中的七八十岁白胡子大师形象完全不同。
不由得产生了点怀疑:“听闻望安寺悬壶济世,有位可以根治晕厥症的高人,不知是哪位大师?”
法悟转着佛珠,慈眉善目,“本自无形,被他秀造。何谓高人,安名立号。”
而后说了一个字:“请。”
示意晏婉坐在问诊的蒲团上。
看来便是他了。
“郡……夫人。”康姝有些担忧。
“无妨。”晏婉坐下。护甲卫就在寺中潜藏着。若有什么不妥,大可第一时间冲出来。
法悟搭上两根手指,探了探,手上佛珠渐渐缓了下来。
说出诊情:“施主患症已久,且病症是由体内弱症引起的。”
“即便不晕倒,也会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