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不打算娶孟令姜为妻了,他也从没想过要败坏她的名声清誉,让人去笑话她轻浮。
是他房里的人背着他拿给大司马夫人瞧的。
柳繁摇了摇头:“你房里的人?”他点到为止:“不老实的还留着做什么,别为了个玩意儿坏了大事。”
“儿子知道该怎么做。”柳玄道。
柳繁点点头:“到了这一步,玄儿,不能牵连到你的名声。”
纵然与周九娘的婚事没有着落,柳府还打算看看吴兴周家、华庭陆家这两家的女儿呢。柳玄还得是那个无暇的第一公子。
“这件事的话头因你娘而起,还由你娘来收场吧,”他想了想又道:“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另外,柳家嘴上还是要认孟家那门亲事的。”
不管柳府想不想要孟令姜这个准儿媳妇,如今都不得不对外说要娶孟令姜,还要把这事张扬出去,以示大司马府深情念旧,不是寡情势利之辈。
总之悔婚的事还是要费一番功夫,就看孟家攀附柳府的心重不重了,要是孟家执意攀附,借着他们放出口风的机会硬要把孟七塞到柳家,那也好办,不过至于娶进门之后,一年半载的疯了死了,他们有的是办法让她腾出世子夫人的位子。
倒不必过分在意。柳家在意的是柳玄在外头的名声,要是落个薄情寡恩的话柄就不好了。
眼下就拿大司马夫人挡一挡,出头做一回恶人吧。
就把之前没去孟府下聘的事推到大司马夫人身上,咬定了她不满孟令姜的女红,有意为难准儿媳一二以示惩戒,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是,”柳玄道:“儿子明白。”
听了父亲的安排之后,他一时说不上来心头是什么滋味,只是重重的凌乱。
柳繁心烦地起身,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回去了。
他一走,小厮闲鹤打了盆热水进来:“子时了,世子爷该歇下了。”
柳玄没有睡意,道:“去唤绛桃进来。”
唤绛桃进来。
闲鹤手一哆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宛如谪仙的柳世子今晚是要头一遭“近女色”,他险些跺脚,哆嗦着应了个是。
片刻,进来位风流体态的美人儿。
绛桃是大司马夫人打小带在身边亲手调教出来的美婢,长开才了送到柳翊之房里来,她出落的姿容窈窕,白雪凝肤,好似白玉盆里栽的一朵鲜艳生韵的花儿。
“世子。”绛桃柔媚腰肢缓缓前倾,娇羞地道:“奴婢来为您宽衣吧。”
她来柳玄房中以半年多了,日日香膏沐浴,梧桐树,三更雨,一叶叶,一声声,一夜寂寞迭着一夜,总算盼来他允她进屋侍奉了。
柳玄长指一挑自解春衫,玉带一去,他一言不发地一言不发地把绛桃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看了半天,道:“孟七娘赠我的荷包,是你拿给夫人看的吧?”
问完话,他想起那个荷包上拙朴的红线绣字,唇边漾起转瞬即逝的一抹淡笑。
郎心可托,百岁为欢。
原来阿姜对他还有这样的痴情呢。他甚至发疯地在想:要是这次父亲真心让他娶她就好了。
柳玄有一双柳家男儿特有的狭长凤眼,配上两弯杨叶般修长的眉无论任何时候都显得温润如玉,不是百年的名门望族,养不出这样矜贵的气度。
此刻他似是刻意的温和反倒让绛桃脊背发凉,她低垂一双新月般的眉,楚楚地道:“郎君饶命,奴婢……奴婢这么做都是为了郎君不被孟府缠上,郎君当娶江左豪族之女……”
荷包的事情过去大半个月了,她背后又有定国公夫人撑腰,以为柳玄不会再过问此事了。
毕竟,来到江左之后,柳府上下后悔当年给柳玄说了那么一门婚事,她不过揣摩他们的意,给他们找个悔婚的由头罢了。
柳玄微微蹙眉,故作了悟,等绛桃脸上细微的表情闪过,他才慢悠悠地出声道:“你是为我好?”
绛桃粉脸泛白,垂头道:“孟女郎配不上世子,奴婢心疼郎君……”
柳玄的语调带着几分轻笑:“你倒是个忠心护主的。”
绛桃不敢真当柳玄在夸她,颤声道:“奴婢一心想着服侍郎君,除此之外不敢有半分别的心思。“
“是吗?”柳玄慢条斯理地挽了挽袖子,他眸色顿深,手指点在案几一角:“各家名士常在兰亭对饮,你以后随侍我身侧吧。”
“我知你伶俐,这些日子不用干婢女的活了,学学江东的吴语吧。”
兰亭随侍。他要带她出门见人啊。
听了他的话,绛桃激动的有些傻眼:“郎君,奴婢……一定好好学吴语。”
“下去吧。”柳玄冷淡道。
美婢没有听到他撵人:“郎君。”
她一个娇娇儿是来男子房里承欢的,与郎君良宵未度,怎么能立马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