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大厅里,唐海若孤零零地站在金色的粗柱子旁边,显得孤单而弱小。
雷翊上没来由地又是一阵心酸。
他见过许多可怜人——年老羸弱的流浪汉、瘦小多病的孤儿,为生存奔波的穷苦人……在遇到唐海若之前,他从来不曾体会什么叫怜惜,什么叫心疼。
只有唐海若,一个眼神,一个表情,甚至是面无表情的发呆,都能莫名让他心底滚烫。仿佛他的柔软心肠,只为唐海若而生。
雷翊上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唐海若苍白的脸,看着她泛红的眼睛问:“吓着了?”
唐海若沉默地摇摇头,不像以前那样躲避他的触碰。
雷翊上恋恋不舍把手拿开,摸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简短的电话,“把车开到酒店门口来。”
说完揣起电话,牵起唐海若的手说:“我们走,我送你回家。”
唐海若任由他牵着,异乎寻常的乖顺。
两人并肩坐在车后排,一路无语。
连司机都觉察出气氛不对,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大气不敢出地把车子直接开到江居名品。
雷翊上看着唐海若进门,站在门口嘱咐说:“你在家里好好休息,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晚饭我让司机送过来,你不要乱跑,在家等我回来。”
他不敢跟进屋,怕进了屋就不想再回会场,然而他必须要回去。
还有无数个镜头需要他去面对,还有一个答谢晚宴需要他回去主持。
“不用担心我,雷总安心回会场去。”
唐海若转过身,眼波潋滟地看着他,轻声补充说:“不要因为我,与别人再起冲突。”
雷翊上突然很想抱抱她,不清楚是想安慰唐海若,还是想安慰他自己。
于是他身子站得笔直,突兀地张开了胳膊。
唐海若秒变受了委屈的小孩,迈出一步靠在他胸前。
雷翊上顿时热泪盈眶,胸口鼓涨起酸楚的柔情。
他把唐海若紧紧箍在怀里,嘴唇贴着他柔软的发丝,轻声说道:“你在家里好好的,等我回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好。”
唐海若额头抵着他的肩,竭力控制着泪水:“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家等着你。”
雷翊上眼泪都要下来了,他立刻扭脸转身,反手带上了门。
唐海若一动不动地面对着铁门发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外离去的脚步声响起。
她踢掉鞋子,光着袜底走到客厅,身上像刚献完血似的绵软无力,一屁股坐到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费承允是个可怕的人,她看得出来。连一向狂傲不羁的雷翊上,在他面前也失去了镇静。
唐海若把那个崭新的手机掏了出来。
手机没有设置锁屏,电话薄里也只有费承允一个人的号码。
微信里有个现成的帐号,联系人列表里也只有一个好友。
她把那个微信号的相册打开,里面有照片,也有视频。
照片全是劲爆的床/照,正脸无一例外都是倪可心,男人们除了孙金业,其他大多是侧脸或者面孔模糊,但明显能够分辨出来,至少是五、六个不同的男人。
唐海若在那些男人的面孔中,认出了唐星河。
视频则是倪可心不同场景下的床戏,不必剪辑,可以直接拿去当av放映。
这些照片或视频如果被放到网上,足以让倪可心一夜之间身败名裂,云河公司的股价,也会随之大幅下跌。
费承允却不并急于出手,还说只成功了50%。
唐海若粗略翻了翻文字材料,有些是瀚海事务所提供过的,有些则是她第一次知道——比如说,唐星河不是第一个被倪可心搅到家破人亡的人。
唐海若头痛欲裂,关掉手机转身趴到沙发上。
自己接受这个手机,就意味着默认了费承允的条件。
当时在会场上,她的确是那样下了决心:为了复仇,不惜任何代价。
可当看到雷翊上方寸大乱地回来找她,在聚光灯下为了她与费承允公然冲突,唐海若突然就后悔了。
或许自己不该这么心急,像个病急乱投医、饥不择食、慌不择路的人。更或许,复仇并不是她唯一的想做的事。
含着眼泪匆匆离开会场的那一瞬间,唐海若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对生活已经有了新的奢望。
而眼下看来,只要费承允愿意,随时都能兑现帮她复仇的承诺。
那么她自己呢?离开雷翊上,去费承允那里,以身报恩吗?
不,我不愿意,我后悔了!
唐海若想到这里惊恐不安起来,心里又急又悔,眼泪再也不停控制地汹涌而出。
雷翊上回到酒店,没有立刻进入会场,而是走到僻静的紧急通道口,给林大椿拨去了电话。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