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夏锦早上精心化过的妆都掉光了。
夏锦真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她真的累极了,一点力气都没剩下。
昨晚,她根本没怎么睡着。
百里疏关上卧室门前,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和她如常道晚安,可是隔着厚厚的墙,她总觉得能听到隔壁传来辗转反侧的声音。
其实根本什么都听不到的。
她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内疚。
第二天一大早,她顶着黑眼圈爬起来,给自己化了一套全妆。
结果刚化完,她对着光照镜子,发现妆面太浓,当初大学时期她上台领奖都不会这么浓,跟脸扎进面粉里了一样。
看时间还来得及,她火速全卸掉,又化了个淡妆。
真有点自欺欺人。
夏锦坐在迎着大海的窗前,不自觉地笑了一声。
看你还能装多久,她对自己说。
这次水下考古上级单位很重视,直观体现就是连住宿上都下了血本,单人单间独立卫浴。
夏锦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下,拿上本子准备下楼开会。
船长和馆长是多年好友,帮大家找了个足够大的房间当会议室。
其他人应该也都在收拾行李,会议室还没有别人。
夏锦这个笔记本还是刚去博物馆报到那天路过一家文具店的时候买的,才过去两个月,三百多页的本子已经记满了一大半。
都说工作是最好的解药,夏锦以前从来不这样觉得,痛怎么会消减呢,只看隐藏的好不好罢了。
但现在她也不由得相信了起来,因为拼命工作的时候似乎眼前真的只剩下那些文物。
在以千万年记的文物面前,人类的几十年短暂如海滩上的沙粒。
之前这两个月,工作都在陆地上,文物也都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这次却大不一样,他们的目标在几十米深的海底。
她掏出手机,开始查阅文献资料。
“夏锦?”
“人呢?”
赵潮生一个个门推开进来看,发现她在这里,惊讶地进来:“你也别这么着急开会吧?不是还有半个多小时吗?”
夏锦淡淡地点头:“坐不住,先下来透透气。”
“不知道的以为博物馆给你开了多高薪......”他念道:“你就跟那个百.......”
说到一半,赵潮生忽然又停住不说了。
“我跟百里疏怎么?”夏锦撇眼看他。
赵潮生有些惊讶:“哎?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百里疏?”
夏锦:“你.......”她思考了一下措辞:“这很难猜?”
她本来想说,你的想法几乎都明摆在脸上了,但并没有说出来。
他很经得住开玩笑,但最爱面子,这一路上对自己多加照拂,还是不要驳他面子了。
“你们俩是有什么恩怨,他不在这你还天天念叨着。”
赵潮生脸转去一边:“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你就嘴硬吧。”夏锦低头笑了笑。
赵潮生将手里的水杯递给她:“来喝点水吧,不是忽然晕船了,还这么能说话。”
夏锦也不推诿,接过来喝了两口:“谢谢。”
赵潮生轻靠在桌边,微垂着头看着夏锦喝水。
船长推门而入,赵潮生在一瞬间跟被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蹦到了三米远外的地方背着手站着。
王铭皱着眉:“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你管我.......”赵潮生脱口而出,但刚说到“管”的时候音量就成指数降低,到最后根本听不见了。
王船长:“说什么破玩意呢。”
他将投影设备放在桌上“小夏啊,这玩意我不会用,你帮我连一下吧。”
“好。”
赵潮生立即围过来:“我也不会,教我一下呗。”
王铭:“???”
“你吃错什么药了?”王铭奇怪地看着他:“之前为了教你,我们几个老嘴皮子都快磨烂了,结果你带头领着那群混小子捣乱。”
赵潮生的脸上竟然显现出一丝羞涩的样子:“ 哪有的事,那不是因为你态度实在太不好了吗......”
王铭:“少在这放屁.......”
夏锦低着头理投影仪的线,觉得有点好笑。
王铭和赵潮生的相处模式真的很像亲生父子,明明对彼此并不是全然憎恶,又都无论如何也不说一句好话。
“好了,我把这里没用的线都撤走了,这样下次再来用就很方便。”夏锦以前大学时也经常帮老师修理电脑,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这么快?”赵潮生原本还在和王船长小声地拌嘴,闻言又立刻围了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