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是化了淡妆来,但不再像之前一样坐得笔直,也往椅背上一靠。
顾星辰正巧看到了她耳朵上戴的耳饰。
这也是夏锦大学时自己动手做的,说来还是毕业设计前的练手作:一个小小的景泰蓝花环,中间镂空,吊着一颗异形巴洛克珍珠。
价格不高,胜在设计精妙。
顾星辰一下子支楞起来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雷达还不是完全失效,夏锦一直以来妆容素淡,也从没佩戴过什么很吸睛的首饰。
她凑到夏锦耳边,伸手碰了碰那颗珍珠:“真好看,这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呀,”夏锦笑,脸凑过去让她看:“你喜欢这种吗?家里还有一副新的,和这对很像,却不完全一样,明天带给你。”
百里疏先去了一趟卫生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夏锦和顾星辰说话时的笑颜。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怎么对谁都还不错,唯独最冷的那一面留给他看。
但转念一想,也只有他自己看到了她最真实的样子,狡黠聪敏,眼神里有彩色的光。
不到一分钟,他就把自己劝好了。
但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百里疏眼神围着会议桌转了一圈,发现刚好没有空位了。他出去不知道从哪拉了一把椅子进来,摆在了夏锦手边,坐好。
夏锦依旧面对着顾星辰说着话,没发现。
反倒是陈泽进来,手里也拎着把椅子,挤到顾星辰的另一边坐下,然后大声道:“那边太挤了,百里你要不要过来坐?”
百里疏的视线从夏锦身上慢悠悠地收回,抬头,冷冷瞄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切,我也懒得理你呢。”陈泽也一个白眼翻上天,热切地将椅子往顾星辰身边蹭了蹭:“星辰,早上吃了吗?”
顾星辰和夏锦聊的热络,从耳饰到化妆品,她俩聊了个遍也不见停。陈泽说话的时候夏锦正听着顾星辰演讲般地讲着:“我对口红的研究,那不是一星半点,别看我很少用……”
压根没理他。
夏锦向陈泽投去怜悯一眼,然后半弯着腰和顾星辰挨在一起继续讨论。
“切。”陈泽一早上被无视八百次,嘴上安了个气阀一样漏气:“切,我也不稀罕。”
以往这种时候,百里疏都是看戏的那个,但这种场景他觉得是对他明晃晃的暗示。
暗示他,陈泽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两个被冷落的男人都傲娇地拉着脸扭向两边,中间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现。
所有员工到齐,馆长最后进了会议室站到了前面,满面红润地拍了拍手,开始了和以前相差不多的开场白。
“大家注意听啊,今天一早,上面刚下达的命令,这个项目我们做好,再……再尽量多多创收,以后我们也不用捡别人剩下的……那第一件事呢……”
馆长语气轻快兴奋,但就从他话中那个不足一秒钟的停顿,夏锦听出了些什么。
光做好项目也够,还要帮上面想办法创收。好事从不白来,总裹挟着寒气,逼退别人。
击不退的,似乎才有资格承下这份好事。
会议上,馆长把最近的工作给大家分组下发,半个来小时就结束了。
百里疏起身,和夏锦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跟着馆长一起出去,跟着回到馆长的办公室。
“哟。”馆长开门,一转身看见他俩,有些意外,也有点欣慰:“正好,我要找你俩呢,进来说。”
三个人沉默着一个个进去。
馆长说了半天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隔夜的水有些凉,他推开窗户,将水泼到后院的草地上。
“真是不好干啊,”馆长把水杯放回原位,坐下。
“估计你俩也都猜到了,昨天我们先人一步抢下了这个项目,这不,今天就有人不干了。”
“原来批给我们用来做综艺的资金被取消了,我好说歹说留下了一点,大概够录制个前两集吧。要是两集之后没有起色……那就算我们办黄了。”
百里疏一进来就坐到了沙发上,他没能按照自己的习惯将胳膊抱在胸前,他现在整个上半身仿佛都是被新拼接的一样,稍微动一下就又疼又痒。
“两集?”他窝在沙发里,神色略有困倦,但说起话音调不变,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足够了。”
“你小子。”馆长笑。
每次馆长想骂他的时候,似乎都是这一句开头,听着严厉,实际上一点指责的意味都没有,甚至反而有着一丝骄傲。
看这个优秀的臭小子,我带大的。
“小夏,你帮我盯着点他,他总是这样,看着靠谱,实际上疯着呢,什么都敢干,什么都干得出来,你拉着他点,省得他飘。”
夏锦也笑了:“他做事很靠谱,您放心,我会好好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