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敲了敲陆岩的房门。
里面没有动静,她顿了一下,拿出备用钥匙,把门打开。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口落进一束外面的灯光。
她借着过道的光走进去,把盒子轻放在桌上,关了门。
陆岩背对她,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头微垂着,一动不动。
周慕走到他身边坐下。
外头车水马龙,霓虹灯牌间歇闪烁,映在脸上,神情晦涩不明。
周慕起身,去门边的小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又折几步回去他身旁。
他先前发泄似得砸沙包,捶白墙,手背上有新伤,明明流着血,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周慕什么也没说,默默拿出碘伏给他擦药。
陆岩低头,看到她温柔地给伤口吹风,抖药粉,贴创口贴。
他移开视线,窗外黑沉又闪烁,他望着虚空,回忆里,张图经常在这样的夜色里抓捕罪犯,他会偷偷地跟踪他们,在毒贩被抓捕后冲上前猛踹,然后被张图一把拉开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周慕合上医药箱,又靠近了他一点。
记忆里,张图总是严肃的,有时候被他气得不行,却又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无奈地揪住他的耳朵。
周慕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双手顺着后腰往上,抚着他的背。
很温柔的拥抱。
她下巴靠在他肩头,右手轻拍着他的背。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好像说尽了千言万语。
陆岩鼻尖一酸,抬手拥着她的背,下巴靠在她颈窝,闭上眼的时候,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
还好是黑夜,还好霓虹闪烁。
还好有她在身边。
“对不起。”沉默了半晌,周慕开口。
“……不关你的事。”陆岩擦掉眼泪,他用脸蹭了蹭她的衣服,低声回道。
“剑叔不会白白牺牲。”周慕抿了抿嘴,偷偷抹掉脸上的泪,“我父亲信佛,你们可以多留意一下东南亚的大中型寺庙,每到祝会的日子,他都会去。”
“嗯。”
“明天,你就带剑叔和陈教授回国吧。”
他在这边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陈队已经开始催促,他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好。”他又紧了紧她的怀抱。
房间陷入一时的安静。
“周慕。”他唤她。
“嗯?”
陆岩不说话,顿了一秒,又叫了她一声。
“周慕。”
周慕没再开口,只感受到他拥着自己的力度,没有说出来的话,都在这个黑暗中的拥抱里。
*
陈洱在得知自己可以回国时,开心地跳了起来。她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本该如此,但还是忐忑地问:“真的放我走了?”
周慕点头。
“再也不用回来了?”
周慕打趣她,“你要是想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陈洱立刻打断:“谁说我想回来!完全不!我此生绝对不会再踏入东南亚!”
收拾好东西,陈洱率先上了车。
陆岩把东西放到后备箱,他没什么行李,一个包就足够。
周慕站在自己的车边。
陆岩不知从哪里买了一束茉莉花,放行李的时候,从后备箱拿出来递给她。
“一直闻到你爱喷茉莉花味的香水,偶然看到这朵花,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
周慕似乎是有些意外的。她接过,鼻子凑近闻了闻,“谢谢。”
陆岩摆了摆头,准备上车,和陈洱一起离开。
转身的时候,听见周慕说:“坐这辆,我送你。”她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身后这辆车。
陆岩一愣,没有拒绝。
他抱着张图的骨灰盒,坐上了她的车后座。
当初来金三角是偷渡,她找人把他送到河口。
走的时候,她亲自送他,一路开车到了边境。
三小时的车程,路况并不好,颠簸起伏,周围全是高山绿树,一路蜿蜒。
陆岩却从来没觉得原来三个小时会如此之快。
黑色轿车停在边境口岸。
陈洱迫不及待地从车上下来,拿过行李,催促后面的陆岩快下车。
“走吧。”周慕握了握他的手,“到了。”
阿车和川仔自觉下车,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俩。
陈洱皱眉,心想这陆岩怎么还不出来,急得东瞧西瞧,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你注意安全,出门记得多带点保镖。”陆岩叮嘱。
“别只顾着工作,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
“冬青和冬梅,如果你方便的话,帮我关照一下他们。”
“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