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庆祥侯府的大厨房热火朝天,忙碌不歇。
三个丫鬟踏进屋里,厨房的管事嬷嬷认出为首的是老夫人身边的春桃。
春桃是家生子,爹娘是侯爷和老夫人身边得用的人,管事嬷嬷自然不敢得罪,连忙迎上前笑问:“春桃姑娘怎么来了?”
她看向春桃身边的两人,“这二位是?”
春桃指着二人道:“这是姑奶奶身边的霜菊和表姑娘身边的秋月,我带她们过来认认人。”
侯府的规矩,各房小厨房做些汤汤水水不算,所有主子的饭菜都由大厨房准备,装盒后或由厨房遣人派送,或由各个院子派人来取,春桃这便是领着人来认路了。
霜菊和秋月赶紧给管事嬷嬷问安,管事嬷嬷笑着道:“都是伺候主子的人,可不敢受这样的礼。”
嘴上客气,却也没有躲,霜菊和秋月还是行了全礼。
管事嬷嬷瞧了瞧灶上的进度,转头对几人笑道:“几位今儿来的早了些,湛露院的饭菜还没备好,不过就快了,还请姑娘们稍等片刻。”
霜菊点了点头,道过谢后便带着秋月在外头安静候着。
春桃在屋里四处寻摸了一圈,果然在厨房另一头瞧见了自己的嫂子。
春桃嫂子是个负责洗菜切菜的帮厨,这时候活计已经差不多干完了。
春桃跟两个丫鬟说了一声,自己走过去跟嫂子打了招呼,两人转到角落凑在一块儿说话。
厨房占地极大,又烟熏火燎乒乒乓乓的,压低了声音也不怕别人听见。
春桃嫂子摸了一小把花生分给春桃,边吃边问,问她,“你在湛露院怎么样?”
“别提了。”春桃说起这个就觉得晦气,“也不知道我这是什么运道,那么多人,偏就把我指了过去。”
春桃嫂子听她语气不好,不由皱了眉,小声问,“姑奶奶不好伺候?”
“那倒不是,”春桃轻轻撇了撇嘴,“土包子而已,没什么不好伺候的,看我是老夫人的人,也不敢亏待我。”
春桃嫂子纳闷,“这不是挺好的吗?你现在都是一等大丫鬟了。”
“可我补的是表姑娘身边的缺啊!”春桃长叹,“跟着这样的主子,能有什么好处?”
她语气不甘,“不是我自夸,以我的品貌,本来以为能分进哪个少爷房里伺候,没成想老夫人竟把我给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寒酸亲戚!唉,嫂子你说,这不就是戏文里写的明珠暗投?”
春桃嫂子不由打量自己的小姑子,少女杏脸桃腮,脖颈粉嫩白皙,掐身的葱绿短衫勾勒出细细的纤腰和鼓鼓的胸脯,确实是难得的好颜色。
那头春桃还在抒发自己的不快,“……听说表姑娘在杭州被退了亲不说,还坏了名声找不到好亲事,”她带了点恶意的揣测,“也不知道是因着什么,可别是什么不光彩的吧……”
“欸!”春桃嫂子听到这儿连忙打断,“再怎么样,表姑娘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咱们可不敢胡乱猜测。”
春桃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她父亲生在土里刨食的人家,还是过继之后才有机会读书,撞了大运考出一个进士,死前也不过一个地方的五品官,哪里能跟咱们侯府比?更别说现在人都没了!”
说到这,春桃想起什么,“说来也是奇怪,你说那位惠姑奶奶虽是庶房出身,也是堂堂侯府的女儿,怎么当年就嫁了一个穷举人?偏还是个命短的!”
“这……咱们哪里知道主子的想法,许是别有原故吧。”
春桃嫂子讪笑,嘴上应和着,心里却不敢苟同。
举人怎地了?当年那位姑爷中举时不过才二十出头,二十岁的举人,不被称作天才,也当得一句人中龙凤。
果不其然,姑爷刚刚而立便中了进士做了官老爷,要不是父母接连去世,守孝耽误了四五年,说不定中的更早呢!
更何况姑奶奶这么多年就表姑娘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却也不见姑爷纳妾,这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只可惜老天不开眼,好人不长命,好好的人竟这么早就去了。
春桃还待说什么,春桃嫂子连忙抬了抬下巴打断她,“你瞧瞧,饭食是不是已经备好了?”
春桃伸长脖子一看,早膳果真已经准备停当,便将剩下的花生还给嫂子,起身告别,向外走去。
侯府虽富贵,用度却不奢靡浪费,早膳吃得简单,管事嬷嬷亲自装了三个大红油漆食盒递了过来。
春桃顿了一下,不是很想上手。
秋月跟霜菊各自提了一个,见状接过第三个,对春桃笑道:“哪里能麻烦春桃姐姐做这样的粗活,我们来就可以了。”
春桃这才满意颔首,“走罢。”
回到湛露院,伍妈妈看见秋月提着两个大食盒,春桃却手上空空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不满。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换上笑意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