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买什么？”
“外套。”喻礼走近一家男装店，补充道，“如果你觉得不够，再买点别的也可以，什么都行。”
岑妄嫌弃地截断：“不用，够了。”还“什么都行”，好蠢。
说是由他来选，但总不好当甩手掌柜，喻礼闲着无聊也在模特前细细挑着。
反倒是岑妄没什么帮忙的自觉性，不声不响地站在旁边，黑漆漆的眸子始终锁在她的脸上。
喻礼问：“这件怎么样？”
“不怎么样。”
喻礼妥协，好吧，大概审美确实存在壁垒：“这件黑色的呢？冲锋衣的款式很好看。”
“丑。”
“深蓝色的看起来也还行。”
“不行。”
喻礼叹了口气：“那这个黑色的大衣呢，我觉得……”
“难看。”
“实在保守一点，选个基础款的黑色棉服也行。”
“这能叫‘也行’？喻礼，你的眼光也太差了。”
在岑妄一连串毫无诚意且极具拆台意味的否决后，喻礼终于正眼瞧他：“我挑的都不好看，那你来选行不行？都答应了要帮忙，你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眼神微动，抬手指了个方向：“去那边。”
站在岑妄钦定的服装区域，喻礼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你真的觉得这种好吗……？”
岑妄一本正经：“嗯，真的。”
说不出个专业的学名，喻礼依照自己蹩脚的文学素养暂且将之称为“冒险者外套”——
夹克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图案，包括但不限于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还有海里游的，颜色鲜艳，和十年前油画感极重的塑料窗帘布如出一辙。
岑妄从中挑了件桃粉底色、百鸟朝凤图样的印花外套递给喻礼：“这件最好。”
给林向昭买东西？那得送点惊喜。
喻礼沉默几秒，有些摸不清岑妄的意图：“我觉得还是再换一件吧，穿的人不会喜欢的。”
“不喜欢说明没眼光。”
喻礼接过外套：“你真的觉得它好吗？”
岑妄按捺住笑意，不耐烦地催促：“真觉得好，这件最好，买完了就快点走吧。”
“你觉得好就行，我去付钱，你在这等我一下。”
男生的审美怎么这样？这件怎么看都比她原先挑的要差太多。
可岑妄似是认定了一般，满意得不得了，喻礼只能无奈地抱着骚气十足的外套去了收银台，临走前还被工作人员硬塞了两双颜色相近的袜子。
出口处，岑妄的面前站着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子。
其中一个披肩长发末端微卷，驼色大衣衬得娇小可人，正笑盈盈地抬头和岑妄说些什么。
桃花？那她是不是得回避一下？
岑妄若有所感地侧过身子往后看了一眼，因不耐烦而绷着的脸缓和不少，见喻礼依旧傻愣愣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岑妄迈开长腿就朝她走来。
活阎王转头的时候明摆着非常不高兴，她要是被迫挡了桃花是要遭报应的。
喻礼抬手将棉服的帽子扣上，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腿疼迈不开步子，没走几步就被人隔着帽子揪住了丸子头：“都看到我了，还瞎跑什么？”
“你不是在和朋友说话吗，我礼貌地回避一下。”
“回避？你今天刚从深山里出来，不敢见人？”
察觉到岑妄逗她似的捏了捏盘起的头发，喻礼用力拍掉岑妄的手：“爪子不想要就剁了。”
“那怎么行，剁了还怎么薅羊毛？”
喻礼瞪他：“那还是剁了吧，一了百了。”
岑妄拧着她，转了个方向：“饿了没？想吃什么？”
他思索着蒋莱这段时间反复提及的私房菜，挑了道她应该会喜欢的问：“这边有家店不错，粉碎机很好吃。”
「“粉碎机很好吃，蒋莱他们最近常去。”」
「“粉碎机”应为“翡翠鸡”，是否需要修改？」
喻礼牵起嘴角，她可没命去吃刀片：“我回家吃饭。”
“行，正好顺路，一起回去。”
喻礼的帽子没摘，宽大的布料几乎遮住一半的视线。她低垂着脑袋，盯着眼前几块白色瓷砖慢吞吞地往前走着。
快到门口时，一道温软的声音叫住他：“岑妄，这个是你的朋友吗？我好像没有见过，叫什么呀？”
刚刚的那两个女生没走吗？
喻礼好奇地望去，正在说话的她确实不认识，不过身后这个她可太熟了。
文雅的眼睛陡然放大，半晌才回过神冲她笑了笑。
岑妄不理她，把喻礼抬起的脑袋又按了下去，“就算是深山里出来的第一回见人也别不挑，这种不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