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
有场务过来提醒贺洲,“贺老师,林老师特写镜头拍摄时间长,可以去那边休息区休息会儿。”
“好的。”贺洲接过徐瑞递过来的遮阳伞,走到树荫旁,“剧本给我。”
——“321,起!”
——“摄影距离再近点。”
——“321,起!”
——“321,起!”
顾长安架马离京,遇谢珣之阻拦。为制造镜头下的紧迫感,林清雅需要控马一次次起扬,要马蹄紧擦着摄影机边缘落地的紧迫感。
承影起扬后落地的方向不可控,擦着镜头过的角度十分危险,只能一遍遍重复。
——“321,起!”
——“321,起!”
贺洲看着剧本,短短一页的剧本,不到半页的台词,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书页延展出去的便利贴上记了很多情绪态度的详写,这些是昨晚临时补的功课。
谢珣之对长安的态度,和顾长明一样,都是哥哥对妹妹,一样对父亲充满了矛盾的恨意。妹妹自小在身边长大,此次一个人北上去那么远又那么苦的地方,气恼的同时更多担忧。
这段时间,谢珣之也即将入朝,或许已经见识到了京城官场腐败的冰山一角,看着做出如此重要选择的长安,自己眼中会不会有迷茫之意?
贺洲想明白了张导坚持要重新拍这一场的用意。
一个月前,他对谢珣之的了解,太过表面,也太过敷衍。
贺洲有了点信心,收起剧本。
不远处,林清雅摸摸承影的脖子,又一次控马起扬。
马蹄险险擦着摄像头落下。
——“卡,过了,切视角,拍顾长安半身特写。”
贺洲的视线一直落在马上的林清雅身上,他骑术不佳,下意识就会去学。起初视线还在那双拉扯缰绳的手上,不知不觉就转到了那张脸上,细微的薄汗,慌乱的眼神,马蹄落下后发现谢珣之没事,视线一转变成了后怕。
有场务拿着剧本,没什么情绪的搭词,“长安妹妹。”
林清雅握紧缰绳的手松了松,嘴唇微抿,眉头微蹙,看上去居然有些生气,开口声音却是平静的,“谢大哥。”
——“你去哪里?”
“你去哪里?”贺洲声音极低极低地接道。
“北境褚洲。”她的视线看向无尽的森林,似乎已经看到遥远的褚洲,目光里带着对未知的迷茫和半点惧意,视线收回低垂时,那些情绪又都消失不见,再看着谢珣之时,也没了方才的生气,“母亲病逝,我哥心里不好受,谢大哥如果有空,拜托你,多去陪陪他。”
——“好,谢珣之,进。”
助理拿走遮阳伞和剧本,贺洲站在马侧,起初是负手而立,后又觉得不对,一手调整到前面。
摄像略微调整位置,贺洲入画半身镜头,“可以了。”
“你去褚洲,”贺洲仰头,眼中都是不赞同,“找你父亲?”
虽然是个问句,可谢珣之并不需要顾长安准确的答案。贺洲眼中盈上担忧还有生气,话语也急了三分,“你母亲葬礼,他都不曾在家多待一日,你哥……”
“谢大哥!”这一次,她目光十分的坚定,看着遥远不曾目见的褚洲,低道:“你不懂我。”
摄影从轨道后撤。
——“顾长安,跑。”
“驾!”马儿甩甩尾巴,跑出画就停了下来。
——“卡,过了,补拍顾长安跑远的镜头。”
——“卡,过了。补拍谢珣之正面特写。”
拍摄区域,灯光和摄影重新布置。
——“第一场第八镜第一条”
“谢大哥。”是林清雅的声音。
贺洲视线一转,看见林清雅就站在对面,一手还帮着灯光师扶着打光板。
——“卡,贺洲视线角度不对,顾长安现在在马上,视角仰视。准备,再来一条。”
贺洲情绪断开,活动活动胳膊,用力闭了闭眼。
现在,顾长安骑马跑过来,拦下她。
——“第一场第八镜第二条”
“谢大哥。”
“你去哪里?”
“……”
“你不懂我。”
——“马跑了,谢珣之看向跑远的方向。”
贺洲视线垂下来,气恼皆无,只余下担忧。听从对讲机里导演的声音,转身看向马跑远的方向。
贺洲看着远处,谢珣之看着顾长安,良久,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卡,贺洲你闭眼干什么,转身看远再来一条。”
化妆师小跑过来补妆。
重新站回方才的位置,林清雅戴上墨镜,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举着遮阳伞,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