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雅慢条斯理吃着饭,“要应对电影里顾长安大量的打戏是不够的。”
“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点过分,”贺洲说得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心里酝酿了很久,“工资可以,我的资源也可以,不会让林老师白帮这个忙。”
“可能词不达意,我想我……”
林清雅撑着下巴,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突然问了个问题,“谢珣之和顾长安是什么关系?”
这点很好回答,贺洲回得也很快,“情侣CP。”
“不止。”林清雅摇摇头,夹起一块虾肉,虾剥得很干净,被贴心地放在蘸料旁边。
贺洲来见林清雅之前,也是做了功课的,今天下午空出时间从头看剧本,来吃晚饭之前刚看完。
起初,顾长安在褚洲顾家军军营,谢珣之在京城,初入朝堂。
再后来,他作为监军入顾家军驻地,到最后弃文从武成了顾长安的副将谢将军。
贺洲谨慎了些,重新回答:“一同出生入死彼此信任的战友。”
“今天你和我说这些,是有什么疑惑困住你?”
林清雅等他回答这段时间,已经吃光了那碟剥好的虾,“感谢贺老师的盛情款待,我帮你回答几个问题。”
贺洲见好就收,忽视林清雅话里突然变了的称呼带来的不适,“林老师还记不记得前几日剧本围读时,排练谢珣之被俘,我循环看过很多遍那天的练习回放。”
“何老师很会挑动情绪,我自认为我的情绪被完全激发了出来……张导说感觉不对,我私下问过何老师,何老师也是这么回我的。我……不太清楚是哪里不对。”
林清雅对此没什么印象,“什么练习?”
贺洲准备齐全,拿出手机,相册里第一个视频就是,手机和蓝牙耳机同时递过来。
林清雅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你发给我吧。”
“哦,好。”贺洲收回手机,方才觉得刚才的行为不妥,毕竟手机是太过私人的物品,尤其他们这种身份。
几分钟后,林清雅按下暂停键,问了个问题,“你相信谢珣之真的存在吗?”
自然是不相信的,谢珣之和这个故事,都是编剧老师创作出来的。
虽然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贺洲犹豫道:“我要相信他们是真实存在?”
“一个角色,如果连表演者都不相信他,那观众也不会相信。”林清雅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贺洲是贺洲,谢珣之是谢珣之。”
“是共情吗?”
“不是,视频三分四十五秒处,你看下,”林清雅一手撑着下巴,手指在脸上点来点去,好似什么好玩儿的游戏。
“如果他真实的存在,就不只是剧本里写出来的那样。表演是一门感性的艺术,不仅要看剧本,还要透过剧本去看谢珣之的前半生。”
“父亲没有死,母亲却告诉他父亲已经死了,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是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在过日子,他是恨父亲的。”
贺洲点头,“那我的理解是没有错的,他恨他父亲,这是他的弱点,反被卡塔王设计,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不要用‘他’,你试着用‘我’来表述。”林清雅收回动来动去的手指,坐直身体,很认真地看着贺洲,“后天开机后,你就是谢珣之,谢珣之不是‘他’。”
“‘我’……我对我父亲的感情是恨……”贺洲说着顿住,突然站起来,几步挪到林清雅旁边,甚至还拿出了剧本,“林老师,你看这里我的理解又问题吗?”
“编剧老师没有写贺洲第一次见到父亲时候是什么反应,但是我翻过几遍,我感觉虽然母亲告诉我父亲已经死了,但是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他没有死。”
“母亲对父亲的感情不仅是恨,她一定也是爱他的。”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鸿沟是你母亲跨不过去的。”林清雅露出笑容,对他的结论予以肯定。
“母亲的情绪影响到了我,所以我对父亲的感情也是复杂的,不单单是恨。若是我知道往事,又早在见到父亲之前就知道他是个英雄,见到他后我们都没来记得父子相认,他就死了。我一定是恨的,也一定是悲伤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纠缠了贺洲好几日,终于有了答案。
贺洲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由自主凑近了些,“林老师,我的分析对吗?”
窗户被滴滴哒哒地拍打,下雨了。
潮湿的温度从四面八方用来,眼前确实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