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稍稍褪去,她道:“三弟,对不起,刚刚真的是路不平,车太颠簸的缘故,我也不是有意抓皱你的衣衫的。”
她有意避开自己坐进林晨安怀里这件事,只说她抓了衣衫的事。
她低着头,似在诚心诚意地道歉。
林晨安看着她因为颠簸微微散乱的发髻,蓝色的布巾旁插着一根古旧的银簪子,一缕青丝滑落在她白皙的脸颊。
她低着头,林晨安只能看到她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下巴,以及那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的耳垂,她的耳朵上空无一物,并不像其他女儿家常常佩戴着耳饰。
估计也是没钱。
林晨安突然想起来林天生在他面前所说,他的这位嫂嫂长得好,尤其是皮肤,白得像嫩嫩的豆腐花,低头的时候更是好看。
想来,她在他那二哥面前也是如此吧。
他又闻到那种青草香了,明明晨风吹拂,凉意沁人,可他却燥意频生。
芸娘听不到林晨安回话,她悄悄瞥眼,只看到被自己扯散的衣襟下露出的一颗红色小痣,在他的锁骨之上尤为明显。
“你在家还用什么香吗?”林晨安突然问道。
芸娘抬头疑惑道:“香,没有啊,我没用什么香啊。”
她想了一下道:“可能是我今日做黄金饼,沾染上豆腥气了?”
她闻了闻自己,而后用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看向林晨安,摇头道:“没有啊。”
林晨安更加烦躁了。
他硬邦邦地道:“没有就没有,往后不要这么看人了。”
芸娘更疑惑了。
“嫂嫂有空还是要看看书,比如《女戒》就最适合嫂嫂。”林晨安面无表情地说。
芸娘不解:“《女戒》?”
可她字都不认识,怎么去读什么女戒?
林晨安没想到这一层,他只嗯了一声,读了《女戒》就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牛车很快停下来,邹氏下了牛车,招呼芸娘快点下来,准备一下就要去赶紧卖豆花了。
里正和林晨安把车上的东西放下来,等有熟客逐渐过来买东西,林晨安再次坐上牛车,出发去县学。
邹氏叮嘱他去了要好好地学,一定要吧落下的功课都补上,千万别被人给比下去了。
芸娘已经开始摆出鏊子,擦了一层薄薄的猪油开始做黄金饼。
林晨安坐在马车上,看着芸娘头也没抬,更没有往自己这边看一眼,只顾着招呼客人去了。
他眉头紧皱,将包袱往里面放了下。
包袱有点沉,林晨安解开包袱,发现里面放了一个油纸包,可能是怕弄脏他的书,油纸包特别的厚,外面还有了些麻绳,油纸包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六个黄金饼。
这黄金饼里加了鸡蛋和一点儿野菜,油滋滋,金灿灿,香喷喷,比芸娘平时卖的要好多了。
他一下就猜出是谁给他装在包袱中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复杂之意,再往后看,芸娘和邹氏的摊子已经远的看不见了。
芸娘忙得厉害,她又在黄金饼里加了一点点晒干的花椒叶,磨碎的芝麻粉也加了一点。
今日的黄金饼比豆腐花还好卖,邹氏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也心里高兴。
周围有人酸两句,说她这是找了个能干的儿媳妇,但她也忒不心疼人。
邹氏直接怼了回去,有人还想从芸娘这里下手,问问她这黄金饼是怎么做的,也被邹氏骂了。
连续几天,黄金饼都卖的不错。
回去的路上,邹氏数了钱,面上忍不住乐呵。
芸娘便是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想要钱的,邹氏一开始当然不同意,芸娘便说她要的不多。
之前她还想着等人多了,他们还可以再做些酱菜,或者其他的饼,估计都不会太差。
邹氏犹豫了。
芸娘又故意装病躲了两天,黄金饼没人做,邹氏自己上阵做出来实在没有芸娘做的香。
邹氏怀疑芸娘是故意的,芸娘只说自己是真的病了,但是她不需要吃药,只要躺一躺就行。
邹氏原本也没打算给芸娘抓药,如今她乖觉识趣,邹氏也满意。
但芸娘生病,仍然让她损失了不少的银子。
她想了想,最后终于答应芸娘,每日回来给她十文钱。
芸娘知道让她吐口不容易,但她已经很高兴,她忙答应下来了。
邹氏很肉疼,所以芸娘只休息了两天,第三天就被邹氏一大早敲开了房门,让她快些一起去卖黄金饼。
芸娘欣然应允,到了地方,捋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她人长得好看又和气,说话温声细语带着笑,做出的黄金饼又香又脆,很快,这集市上的人都知道她,也知道芸娘黄金饼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