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凌抬腿往前走了两步,又径自坐了下来,看着穆双安,微微勾唇:“穆小姐这是在试我?”
他缓缓道:“你特意告诉我,禁卫军在外头,想看我敢不敢出去?”
穆双安一摊手:“你若不相信,出去看看自然就知道了。再说,”她眨眨眼,很是无辜道:“此事不是二殿下做初一,我才做的十五吗?二殿下白日当值,夜深了还要费心跟踪我,真是不易。”
上官凌丝毫不意外,也不避言,只道:“你倒乖觉,发现得这般早。”
穆双安却不解,问:“二殿下为何总怀疑我与神教有关?”
上官凌道:“你先是被玄及点为命格特殊而进宫,再者神教近来所谋几事皆在你眼前,澄明子毫不避讳,一见你,不是满脸纠结就是欲言又止的。不如你自己想想,你到底是不是与神教关系匪浅?”
穆双安一愣,她虽知道自己与那神教素无来往,可这许多事端合在一起,在旁人眼中就未必如此了。这般想来,许是自己早已落入了他们所做之局?玄及和左松到底是想做什么?
神教如今势大,如日中天,她又有什么可供他们所图谋的?
思来想去,只自己出身定国公府一条了。此事定还是落在皇帝对开国旧势的心结之上,皇帝执着定国公府这步棋,不知想放到棋盘的哪一端。
穆双安尚在沉思,顶上忽一阵震动,多足虫被震下来不少,吓得她一声惊呼,迅速蹦到上官凌身后。好在那些黑虫子怕光,虽说火折子的火光只一点点,也尽朝那黑暗远处爬。
虫子掉下来一些,石壁顶上便露出了一角,穆双安抬眼一扫,竟看见那上头似是用颜料绘制了星辰点点。
上官凌不明,问:“这是什么图?”
穆双安摇摇头:“看着有些眼熟,却是记不得了。”
上官凌本想将虫子全扒拉开让她细辨,想起她害怕得不行,怕她惊急之下难以控制,只得歇了心思。
穆双安看着头顶之上,星辰天阙绕环而行,又看看进来时的那处石门,其上有点点凸起,似与头顶那画可处处印证。心头一动,她走过去,摸着凸起的石头,使劲一推,果是可以移动的,她比对着头顶那图的绕行规律,试着将几处凸起的石子移到对应的位置。
石门响动两声,穆双安试探着用力一推,终是推动了,她回头喜道:“打开了!”顾忌着外头有人,声量不高。
只是她话音刚落,从石门缝隙中,就听见外头李延年声音颤抖:“怎么会没有?我明明看见它跑这里头来了。”
耳建才此时多少有些不耐:“我们按着公公说的,在这观星台里头翻找了三遍了,哪里有什么怪物。”
李延年哆哆嗦嗦,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腿上、臂上、背上的伤痕你们皆见了,并不是我胡诌,真是有怪物!”
耳建才不快道:“那许是它又从旁的地方跑走了,又也许,公公睡迷了,看晃了眼,不过是只疯狗看成了怪物也未可知。”
“不,不可能,我看得真切,明明就是……”他话语未完,耳建才却不耐再听下去,打断他道:“如今夜深,公公受了伤又是病中,该好生休养的。”
李延年一听要他回去,立时大喊:“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若是那怪物再来可怎么办?这是叫我生生去了这条命。”
耳建才叫来几人吩咐道:“李公公今夜受了惊,你们几人好生将公公送回去,然后将前后都守住了,明早再归队。”
几人领命答应,李延年见他这般安排,自己有所保障,这才放心几分,临走时仍絮絮道:“耳将军且信我,绝对有怪物,纵使一时寻不着,也不知哪日还会再出来伤人……”
等他走远,一小兵方问:“将军,咱们还搜吗?”
耳建才“呸”了一声:“搜什么搜,那老货老眼昏花,将寻常猫狗看错,危言耸听说什么怪物,诓得咱们进了这里,若明日澄明子大人怪罪下来,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兵把头一缩,比起李延年一面之词的怪物,的确是神教之人更为可惧,那都是一语可定生死之人。
若今夜搜得什么方好说,可如今什么也没有,冒犯神教可不是好玩的,耳建才越想越怕,匆匆叫收了队离去。
待他们远远去了,穆双安二人这才从暗中步出。
“怪物?”上官凌轻声低语重复一遍,李延年此人为人谨慎,处事圆滑,不像是那种空口胡说之人,况且听他声音,确是吓得狠了,可若说这守卫森严的宫禁之中有什么怪物,又真如天方夜谭一般。
“方才李公公高叫时,我探头望去,倒是看见有一硕大黑影自那处奔来,将我一吓,”穆双安神情之中添了几丝疑惑:“只是那黑影奔进这里头后,就没了声响。”
上官凌此时也无甚头绪,只冷道:“皇城近百年和平无虞,自招了些神棍进来后,这鬼也多了起来。”
前几天刚出了死人亦可复生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