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上首的陆明德年过四十五,他十九岁有了长女,已经嫁出去了好几年。二十岁有了大儿子陆闻谦,不过二儿子陆闻砚出生后那几年陆家生意格外忙碌,陆明德自认那时对家中确有疏忽,和二儿子的关系也不比也和其他孩子亲厚。
可这和他不是最亲厚的二儿子,原本应是陆家最有指望的那一个。陆闻砚十岁入学堂,十二岁即能出口成章,私塾里的先生当年捻着胡子拍陆明德的肩膀,大笑着说陆家二少爷未来必定大有出息。
大儿子不爱诗书早早地拿起了算盘,但鉴于私塾先生的担保陆明德对于二儿子还是很有信心。只可惜老天无眼,他这二儿子自小体弱,十四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后更是患上了腿疾,也越发多病,也就无望科举了。
此刻看着敬茶的儿媳再看看脸色苍白的二儿子,也不知道那道士的法子能不能奏效,陆明德在心里叹了口气,接过茶盏,“好,好孩子,你先坐吧。”
坐在旁边的陆夫人王氏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她伸手招呼旁边的丫鬟把东西端上来,盘子里是一壶醴酒和几样首饰,还有一只鸟笼。
“也是我和你们父亲的一点心意,”王氏指了指那关着鹦鹉的鸟笼,“这是庄子新送过来的,我想着给你们小两口拿去解个闷儿。”
黎蔓连忙谢过,王氏低头逗弄怀里的女孩儿,说,“茵茵喜不喜欢你二嫂嫂?”
陆大哥和其妻子许氏坐在下首,乐呵呵地看着,许氏朝黎蔓微微颔首,“康儿刚刚抱下去让奶娘喂奶,看来得改天才能见他婶婶一面了。”
黎蔓轻轻地朝许氏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再回过头去看自己名义上的婆婆,后者怀里的孩童不过五六岁,抱着一个漂亮的布球冲着黎蔓笑,奶声奶气地说了声喜欢。
好可爱的小姑娘,这任谁被夸了都高兴,黎蔓弯起眼睛对那小女孩笑,说,“嗯……嫂嫂也喜欢茵茵。”
王氏心下思索,面上不动声色,“闻墨今日有些发热,郎中给开了药刚刚睡下,因而不能来,母亲替他向砚哥儿和你道个不是。”
黎蔓正想说话,有人更快地开了口,“哪里的话,母亲严重了,”陆闻砚说起话慢条斯理,“三弟不舒服自然要好好休息,该是我和蔓娘去看他才对。”
黎蔓乐得不用自己开口,安静地在旁边当花瓶。
陆明德倒是不太清楚自己的三儿子生了病,下意识地关切道,“怎么好端端地发起热?”
“说是昨夜温习功课着了凉,”王氏皱皱眉,嗔怪一句,“也怪身边跟的小厮不尽心,不知道劝劝。”
这么爱学习啊,黎蔓暗自诧异,这哥哥是少年天才就算了,怎么弟弟也是个废寝忘食的主儿,合着三个儿子里只有陆大哥是另类?
陆明德原想跟着说句还是身体要紧,但眼见着二儿子坐在底下,话到嘴边还是打了个转儿,“那是得教训一下身边跟着的。”
黎蔓还在心里和系统嘀咕这陆家的好学基因要是分给自己一点当初写论文也没那么费劲儿,耳朵听见旁边的人咳嗽起来,随即手比脑子快地下意识往人背上拍了拍,嘴里还不忘问,“没事儿吧?”
陆闻砚以折扇抵住嘴,见少女眼底关切,便摇了摇头说,“没事……”
黎蔓这才觉得自己手上动作亲密,连忙收了回去。
真是天妒英才,学习能力那么强,又年轻,脾气也挺不错的,怎么就偏偏浑身是病呢?
“既然如此,闻砚你还是回屋歇着,蔓娘多照看一些,”陆明德皱皱眉,原本还想再嘱托两人些什么也就此作罢,“只记得夫妻俱为一体,凡事要互相体谅一些。罢了,你们母亲给你们的东西等会儿叫人给你们送去吧。”
王氏张张口,似是要再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摆了摆手。
“不劳母亲的人跑一趟,来福。”陆闻砚叫了自己的小厮一身,后者会意地接过鸟笼,他正准备叫黎蔓身边的侍女,却忽然发现自己不清楚这丫鬟的名字。
黎蔓见他顿住,迟疑地向苏叶望去,“苏叶。”
被叫住的丫鬟是个机灵的,立刻上前接过那盛有酒壶和首饰的盘子。
“那闻砚失礼,和蔓娘先回屋子里去了。”说话的人拍拍黎蔓的手,少女站起身握上轮椅的握把,两人向屋子里的人道别后离开。
丫鬟和小厮拿着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黎蔓一边推着轮椅一边放空大脑。
我在琢磨我怎么进陆家书坊,黎蔓对系统嘀咕,照这个架势我感觉我顶多就定期给陆闻砚爸妈请安,然后回屋子照顾病患,吃饭睡觉逗鹦鹉玩儿,连陆家书坊在哪儿都不知道。
或者我能偷偷溜出去吗?黎蔓继续琢磨,这个实施难度好像有点大,我起码得摸清楚这周围的地图。
轮椅推到小院,陆闻砚让黎蔓停下,告诉她侧屋已经收拾好了,“那只鹦鹉你拿去解闷儿吧,毕竟是母亲的心意,只是辛苦你照顾。”
对于分房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