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赵予来说,可能性不大——赵予今年二十四了,跟前连个通房都没有。但试试总没错的。
沈棠想到去见赵予,有点无措,但又不得不从。只得提着小篮子,顺着堤坝上的石头阶梯慢吞吞的往下走。
走到近前才发现,茂盛的芦苇当中有一条小路,像是经常有人走的样子,已经踩踏的很平整了。
沈棠回头瞧了瞧,谢氏正在上头朝她挥手呢,她转头走了进去。芦苇荡里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鸟鸣声,四周都是比她高许多的芦苇,下面生着各种杂草。
跨过一条小沟,她又往前走了一段,瞧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正背对着她,一手牵着一根麻绳,一手拿着铜制的营造尺,似乎正在测量尺寸。
这人身形挺拔,宽肩窄腰,正是她记忆里赵予的模样,只是比那时更高了一些。即使只是背影,也是气势迫人凛然不可犯的样子,叫人望而生畏。
沈棠顿住了脚,想起赵予那乌沉沉的眼神,心里窒了一下,犹豫着不敢上前,正思量着要不然就找个角落猫着,等赵予离开她也跟出去算了。
赵予却好似身后有眼睛一般,忽然转身看过来。
沈棠一个激灵,下意识将竹篮提起护在胸口,睁大乌眸看着他,入目便是记忆里那双极危险的黑眼睛,这会儿挑着眉看过来,更怕人了。
赵予微微拧眉,神色淡漠的往边上让了一步,极浓的眸底隐着点点厌烦,暗金团纹的烟墨色襕袍一角轻轻扬起,露出里里面牙白的直裰。
沈棠一时只觉得他宛如悬在天边清冷的皎月,只能远观的高岭之花,就连那片微微扬起的衣角上仿佛都写着生疏淡漠,生人勿进。
沈棠纤长的羽睫扇了扇,抿起唇瓣硬着头皮往前走。六年不见,她早已变了模样,赵予应该认不得她,大概以为她只是个过路的?
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明自己的身份,硬生生从赵予面前走了过去。又觉得赵予好像看过来了,她如芒在背,心彭彭直跳,干脆拐进了芦苇荡中,胡乱往前走了一段。
等静下心来回头看,四周静悄悄的,她放下手中的篮子抬手扇风,左右张望。
站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瞥见小道上有人走了过来,仔细一瞧竟然是赵予。他正提笔在纸上记着什么,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
沈棠往里躲了躲,心中好奇忍不住打量起他来。赵予身姿修长,烟墨色襕袍佩着朱红色的腰带,窄袖上绑着护腕,连乌发也用朱红锦带随意绑着,红与黑比照鲜明,整个人便显出几分意气风发来。只是肤色是冷淡的冷白色,神色又端肃,虽是一张极为出色的脸,却叫人不敢生出别的心思,只余下惧怕和敬畏。
眼看着赵予有抬眸的趋势,沈棠连忙转开目光,胡乱朝地面看去。
这一看,便见跟前长着许多野芦蒿,她看了看手里的篮子,反正她不敢去和赵予说话,不如就挖些野菜回去吧。这么想着,她便蹲下身动起手来,她在乡野长大,虽然多年不做挖野菜这样的事情,但真动起手来,却仍然得心应手。
“宜晴怎么不过去那边和世子说话?”
芦苇荡深处,传来女子说笑的声音。
沈棠听闻这个名字,盈润的唇瓣不由撅了撅,厌恶的轻哼了一声。
许宜晴是那群贵女里最喜欢欺负她的了,那次秋猎将她丢在后山就是许宜晴的主意,这么多年,许宜晴每次只要逮到机会,都少不了挖苦她讽刺她。偏偏许宜晴的父亲是当朝宰相,正是沈棠父亲沈立彦的顶头上司,沈立彦三申五令,不许沈棠得罪许宜晴。
但其实,沈棠性子向来软,嘴巴也钝,又无人撑腰,哪有本事得罪许宜晴?
早的时候她还会和母亲谢氏诉诉苦,但谢氏只会说她无用,居然被比她小三岁的许宜晴欺负,次数多了,沈棠也就不肯再对谢氏说这些了。
今日这么巧,许宜晴这些人也来这里踏青?
“我才不过去,凌姐姐你天天和世子在一起,可知道世子他喜欢什么?”
这一回,是许宜晴的声音了。
沈棠黛眉微蹙,“凌姐姐”是谁?听着有点耳熟。
“这就打探起世子的喜好了?宜晴可是对世子……”这次是个从未听过的女子调笑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爽朗。
沈棠确定,这声音的主人她不认识,可她为什么会觉得“凌姐姐”莫名的熟悉?
“哎呀,凌姐姐别胡说,是我娘让我打听的,要给襄王府回礼……”许宜晴语气里带着娇羞。
那“凌姐姐”道:“待我给你细细说来,世子他喜欢深色的衣衫,墨色最好。他不爱用发簪,就喜欢用发带绑着。对了,他不喜欢大袖衫,行动不便,除了公服,其余的衣裳都是窄袖……”
沈棠听着那声音一点一点将赵予的喜好娓娓道来,她记性不好,一时也记不住这些,倒是慢慢想起这位“凌姐姐”是谁来。
之前,有一次许宜晴欺负她时,曾得意洋洋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