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怜心如刀割,但既已东窗事发,她只有跪地求情道,“王爷,这些药材虽然名贵,却都是我用嫁妆换来的,绝没有挪用王府的月银,也不存在用夫家补贴娘家之事,请王爷宽恕!”
可她越是说情,便越是坚定了秦以歌的念头。
“你执迷不悟,本王对你甚是失望。”
江怜伤神地垂下头,再多的辩解,此刻都显得格外无力:“此药是臣妾为母亲曹氏所制,母亲劳累已久,双眼几近失明,我只是想要尽一尽孝道……”
“你尽孝道,我何时阻拦过?”
秦以歌见江怜还有维护之意,索性与她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倾贵妃墙倒,便是众人都来推上一把。你可知?父皇早已下派无数监察史暗中盯着这寺院的一举一动,唯恐挑不出我的错处来。在这般进退维谷的关头,你却还不知分寸,竟当面叫人送这样的名贵之物,生怕外人不知我在这寺中过得有多奢贵么?”
“我……”
江怜哑口无言。一时没想到,竟还有这么多的利害关系在里面。
秦以歌见她无话可辩,便是冷冷一笑:“你可知,父皇一向以勤俭为贵。穷奢极侈,是他最忌惮之事。如今太子被幽禁,我母妃又晚节不保,我的王妃却挥金似土、挥霍无度,你想叫旁人怎样看我?”
江怜明白,秦以歌一向行事稳重,他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来这样敲打自己。
江怜有些害怕了。
她开始担心,自己的无心之举会如蝴蝶振翅般掀起一股涟漪,进而牵连到秦以歌,甚至是秦以旭。
那便不是她一人的罪孽了。
她早该想到,自己如今嫁入王府,一言一行便代表的都是江氏一族。
现今太子显颓,倾贵妃又与皇后撕破脸皮,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受人所托,故意挑这个时候来扮演他的破绽,好让别人去抓他的错处?
那日她碰巧出现在御花园,他定是早就对她起了疑心。
江怜明白,她与秦以歌向来没有什么夫妻情分,只是没想到,同床共枕数年,他会戒备她至此,猜嫌她至此。
江怜不由得感到手脚冰凉。
“……臣妾未能想到这一层,是臣妾考虑不周……可臣妾也绝非殿下所想的那样不堪。”江怜终是跪倒在地,声音嘶哑,脊背却执拗地挺得笔直,“王爷,臣妾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秦以歌见她应下了要求,终是淡淡一笑,面色恢复如初。
“我相信,你是无心之失。”
他伸出手,将江怜从地上扶了起来,又细致地为她挽起耳鬓碎发,就像是一巴掌过后的那颗甜枣儿,“江怜,你是我枕边之人,倘若你安分守己,我也可保你周全。”
“我希望,再没有下次。”
江怜终于听出了他话里的轻蔑。
她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就算有了不轨的心思,他也有的是手段应对。
如若她能乖乖归依于他,他还能给她几分好处。
江怜总算明白了。
原来,他不是来试探、责难她的。
他是来调训她的。
亦如软硬兼施,刚柔并济。
临走前,秦以歌只留下不冷不热的一句陈述,轻而易举便安排了对她的处置,“在灵隐寺的这些日子,你便禁足在此,好生思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