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苓?”
视频早已终止,可唐苓却迟迟没有点开下一个文件。她保持着拿着鼠标的动作一动不动,我甚至都担心她是不是患了失魂症。
她的眉头紧锁,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睛紧紧盯着定格画面中的醉汉,拳头也越捏越紧。此时的唐苓,随时都有可能会崩溃。
“唐苓!”
她浑身震颤,像是失了魂一般转过头,苍白地笑了笑。
她的嘴唇动了动,勉强挤出几个字:
“真的是他。”
我从小就听街坊邻居传闻说,唐苓的父亲唐蒲是一位很糟糕的人。他在唐苓三四岁的时候拿了家里的十万块去光言市“打拼”,结果一个星期后唐苓的母亲就收到派出所的消息,说他喝醉了在大街上拦车闹事,拦住一个就打一个。最后当唐苓母亲到了的时候,才发现那十万块钱已经被他赌完了。如果他那天不被抓到派出所的话,估计十有八九会欠高利贷继续赌。
事实上,他确实这么干过。就因为这个赌狗和酒鬼,唐苓一家到现在都还背负着巨额的欠款,
他不仅爱喝酒加酒量差,喝醉了之后脾气还会变得十分暴躁。有许多次,唐苓和她母亲不得不来我们家暂时避避。他醉酒时干的荒唐事一时间在大街小巷风靡一时:爬到火锅店桌子上跳舞、抓起一把刀去派出所让他们把罪犯都放了、在别人葬礼上扔酒瓶子……
在真假掺半的传闻里,唐蒲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一个没出息的疯酒鬼的代名词。甚至有段时间里,唐苓在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街上,都会有人指着她对身边的人说“看,这是那个酒鬼的女儿。”“真可怜”之类的。虽说有部分没有恶意,可这对当时的唐苓来说仍然是很大的打击。现在想想,她那寡言少语的性格就是那段时间里养成的。
后来,唐蒲因为高利贷的找上门,抛弃妻女玩失踪了,临走前还拿走了家里仅剩的五万块钱。那段时间里,唐苓吃饭都基本在我和张栲榆家吃的。
在我看来,唐苓的父亲不配为一个父亲,甚至连一个人都算不上。遇到这样一个人,是她们一家的悲哀。
这样的家伙,竟然在失踪两年之后阴差阳错地出现在了叶阳给的视频里,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唐苓,你……”
“没事,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唐苓的脸色已经发白了许久,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很明显,她在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
“这个人,是小苓的爸爸吗……”
叶星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唐苓却冷静地将那个视频关掉,打开了文件里的监控记录。
“继续看第三份吧。”唐苓轻声道。
第三份监控记录是一个文件夹,里面是赵松芽经常去的地点的监控记录,至少有着几十个小时的内容。每份监控记录都能与行程相互照应,要是一个一个地看的话会花费不少时间。
唐苓用鼠标一滑都没法划到底,见状,她转过头来冷静地对我们说:
“我会把值得注意的地方用笔记记下来,你们先去忙别的吧。”
“那……那那那我先做饭了啊!叶星刚从医院回来得做点丰盛的,很费时间!拜拜!”
“我我我也去厨房跟着!”
“你别跟过来!厨房对你来说是禁忌之地!”
张栲榆和叶星逃也似地朝厨房奔去,只剩下我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唐苓打开第一份监控视频。刚刚的气氛沉重到苍蝇都能压死,也不怪他们如此想要逃离。
唐苓静静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的心中莫名感到很难受。想起之前在烂尾楼里,唐苓也是这样一个人关在小房间里与枯燥的资料相伴。我这才意识到,无论是否与同伴们在一块,她总是孤独的。这份孤独是一道比海洋还深的沟壑,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将她拉到我们这边来。
“唐苓……”我对着她的背影喃喃道。
“怎么了?”
“你准备……怎样做?”
“等安全了,就去找他。”唐苓的背影在灰白色的监控画面下显得如此孱弱。
“跟他算账。”唐苓的语气还是如此平静,“说实话……我想揍他。”
“这算不算不孝顺呢?”她自言自语道。
“管他孝不孝顺,找到他了的话,我会跟你一起揍。”
“谢谢。”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安慰的话对唐苓来说微乎其微。我只能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哪怕因此触怒了她。
“不管你之后选择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这样起码你这一边还有个人。”
我再次重复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是多么令人羞耻。
“骗子。”唐苓没有回头。
“我没有骗人。”
“你之前就差点离开了。”
“那是不得不拼命的时候,不算。”
“你……”
唐苓的声音如同蚊子一般微弱,我甚至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什么?”
唐苓转过头来,眼角那一抹红色如同白玉上的杂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