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一个多月前便已深入蜀国余孽的复国军内部,但至今未传回任何消息,派出去探查的密网刺客也都无功而返。”
“目前,他应是凶多吉少。”
没有任何消息,凶多吉少……
小姑娘原本明亮的瞳孔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块,空洞得再也映不进任何东西。
她翕动着唇瓣,但脑中已只剩这十个字,再挤不出旁的。
半晌,笙笙呆呆地转动目光,看向已经模糊了的容商,“爹爹,哥哥真的,找不到了吗?”
尽管小姑娘好像不能再承受一点严酷的消息,但容商还是点了头。
“嗯。”终究不忍心看她这般崩溃,容商罕见地缓和了语气,宽慰道:“或许他此刻不便传信,但只要活着,日后他自会与我们联络。”
闻言,容辰一直紧握的双手舒展了几分,而年纪尚幼的笙笙却根本想不了那许多,此刻她脑子里只有“哥哥失联了”这件可怕的事情。
“不可能的,哥哥说过他会回来的,哥哥,哥哥……”笙笙低下头,一遍遍地唤着,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由一开始的哽咽,到最后放声大哭。
后来良茹和紫云进来将她抱回了望园。
回去后笙笙直奔容珩的屋子,蜷缩进还留有一丝容珩气息的被子又哭了许久,便是睡着了还时不时呜咽两声。
深夜时,容商进来,阻了良茹和紫云的问安,似是漫无目的地在园子里踱步半晌,而后悄无声息地进入容珩的屋子,坐在床边看着笙笙。
黑眸融在黑暗之中,辨不清情绪。
晨光初升时,他才离开。
待到笙笙醒来时,天已大亮,目力所及的一切与昨日并无变化,可又好像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
她在院中枯坐了一天,无数次地回想那日清晨,分别时的场景。
最后,在日暮降临时,笙笙站起身,擦净眼眶中最后一滴泪水。
哥哥说过她是唯一的妹妹,会站在她身后护她周全。
她相信他不会食言的。
所以她就住在望园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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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说了什么?”
昏暗地牢内,一身曼妙轻纱的女子摇曳着媚人的脚步,来到被横着悬吊在中央的少年面前,对上他倒映着鲜红,依旧深幽静默的黑眸,莞尔一笑,悠然地抬起纤纤素手,拨了拨贯穿少年双肩的铁链。
血自唇角溢出,但容珩依旧双唇紧闭,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主人,属下无能。”
“你是挺无能,”余光扫了他一眼,对方立刻原地跪下,俯首叩地,不敢动弹,“这么俊美的少年人,可惜了。”
柔指轻划过容珩的脸颊,描摹着他优渥的线条,女子摇摇头,故作惋惜。
弯起唇角,尽管血污脏了他原本的清华,少年的从容温润气度仍是不减。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慢悠悠地伸展胳膊,推开了女子的手,任由鲜血再次从贯穿的伤口涌出,在地上溅出许多血花。
但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在这样的环境下,竟透出森森与他气质相悖的阴沉诡谲。
“只要你将‘笙笙’带到我面前,让我见见,我不仅不会为难她,还会放了你,并给你学习我们蜀国秘技的机会。”
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瓷瓶,女子打开塞子,将散出一股刺鼻异味的瓶子放到容珩的鼻下,慢悠悠地摇动,“若你还是冥顽不灵,那这瓶连容商都没能扛过的‘梦浮生’,就要辛苦你再挑战一下了。”
长眉微动,容珩依旧保持着看不出深浅的笑容,“他不是还活着吗?”
“是,但每月十五他不仅会内力尽失,还要饱受万蚁噬心之苦,这生不如死的罪差不多也遭了有七年了,你年纪轻轻的,还是——”
“没有解药?”
容珩打断了她的话。
女子眯了眯眼,抬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逼近少年眼底,却仍旧看不穿他半分心思,可她竟有种被审问,被套话的人是自己的诡异感觉。
“没有。”
她的神情终于不似开始那般悠然。
错开视线,容珩浅笑依旧,但态度明显。
“行,成全你。”女子气笑了。
她确实也没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有这么硬的骨头,但也没有太生气。
毕竟是他自讨苦吃。
单手捏住容珩的下颚,掐开他的嘴,她将瓶子里的药都灌了进去。
随手抛开空瓶,她转而握住容珩的肩,笑意嫣然地用力,任由鲜血将她的手,袖摆,衣裙染成最为瑰丽浓艳的颜色。
“若你能挺过今夜,我便将你送去制药堂做药人。”
“不过你最好不要让我查到‘笙笙’是谁,毕竟她的骨头未必有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