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拿把小花铲拨了两下就把门栓拨开,李夫人带着婆子推门而入,瑶娘想冲出来把她们拦在门口,可是那婆子就像扒拉青杳一样,动动手指就把瑶娘扒拉倒地。
青杳不明就里地跨过门槛,迈进姚娘的房间,只见姚娘卧倒在地,一绺碎发从发髻上垂落,眼神仍是桀骜不屈的。
“我说了,我不嫁,谁爱嫁谁嫁,你爱嫁你嫁!”
没有慎勤伯在场,李夫人对着继女讲话也是没轻没重起来。
“你不要打量着你父亲纵容你就以为可以在伯府横行,我不怕告诉你,我才是伯府内宅的理事人,想一辈子不嫁人待在伯府浪费粮食,趁早断了你的美梦。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现在是什么货色,现在满长安城打听打听去,谁还敢要你?自己不掂量清楚,有一门可以和皇后攀亲的婚事,是你那死鬼亲娘积阴德给你累的造化,上次皇后娘娘安排你和杨国舅见面你都敢不去,还得我在皇后面前替你赔罪赔笑脸,不管你想嫁不想嫁,若是这回你和杨国舅的亲事黄了,我就亲手送你跟你死了的妈上阴曹地府过去吧!省得活着辱没了伯府的家风!”
一番话,说得青杳心惊肉跳的。
曾几何时,也是被姨母这样类似的一番话逼得母亲把自己嫁给军户罗剑;而就在不久以前,又是这样类似的一番话滋养了青杳想要出家入道的念头。对于女子来说,活路就那么窄窄的一条,仿佛稍有过失,就处处绝境,生不如死了。
眼前的瑶娘还是伯府贵女呢,可似乎她的处境与青杳并没有什么不同。
青杳涌上恻隐之心,走上前去将瑶娘扶起来,瑶娘很抗拒,把青杳推开,自己站起来。
李夫人继续用那居高临下的语气说:“这位顾娘子是你父亲主张给你请来的闺塾师傅,你就跟着她好好学吧。哼,要我说何必浪费钱请什么师傅,狠狠地打上一顿就老实了。”
瑶娘咬牙切齿地回敬:“你打死我也不会从的。”
而青杳却是再一次地讶异了,合着这回自己不是内宅夫人点头聘请的,联想到上一回,青杳觉得自己这回的营生还没开始,就岌岌可危了。
李夫人带着婆子扬长而去,留青杳和瑶娘二人面面相觑。
瑶娘身量高挑,有着俊逸的眉骨和漂亮的下颌曲线,修长的脖颈此刻微微垂着,像一只优雅的鸿鹄。青杳从前不知花木兰该长什么样子,今朝见了瑶娘,便觉得应该长她这样,英姿勃发的美。要是能够选择的话,青杳也希望自己能长她这样。但美中不足的是瑶娘似乎很久未见阳光,白皙的皮肤泛着青色,有一种高贵的孤清。
“你看什么?”
梁瑶就连声音都带着高傲和孤清。
青杳环视四周,内室中几乎没什么陈设,估计都被砸碎了。床幔半放下来,床上的被褥胡乱团放着,桌案上也已经落了一层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我……我住哪儿?”
梁瑶拧着眉头:“你爱住哪儿住哪儿,谁找你来的你找谁去!”
青杳决定换个话题,先拉近一下关系:“我叫顾青杳,是府上聘我来……”
“我管你是谁!”
青杳没想到自己的新学生是这么爆的脾气,突然觉得没法往下聊了。
“出去!”梁瑶下逐客令。
青杳没动。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出去!哪来的回哪去,我不需要闺塾师、不需要丫鬟、不需要陪读,我什么都不需要!”
青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怎么还没正式开工呢就仿佛又要失业了。但这一回她不打算任人宰割了。
“说好了试工三个月,我得干满了,拿了工钱再走。”
青杳不能走人,她有个二百两的院子要买呢,那是她全部的幸福、希望、憧憬和未来。是以一步都不退让。
梁瑶的声音提高了:“你缺这点钱啊!”
青杳很坦然:“我缺。”
梁瑶很明显被青杳这副我穷故我在的态度给气到了,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发现并没有银子,于是就把妆匣盒子里的戒指手镯拿了几样往青杳手里塞。
“给你,你走吧,快走!”
青杳又塞还给梁瑶。
“我不收白来的钱,我要用劳动换取报酬的。”
梁瑶气得把首饰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冲着青杳吼:“你给我滚!”
青杳想为了自己的院子再坚持一下。
梁瑶发出撕心裂肺几乎喊破声的嘶吼:“滚!!!”
好女不吃眼前亏,青杳速速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