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了,自己这副样子也来不及赶回画舫了。
刘子净又伸手要抱青杳。
“我自己能走!”
青杳尽管手臂被拧扭得疼痛,腿脚倒还好没受伤,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刘子净一直从旁虚扶着,然后殷勤地放下脚凳,引着青杳踩上去登车。青杳全程根本碰都不想碰他一下。
待进到车中坐稳,放下车帘,刘子净才唤来等在巷口的车夫,驾车前行。
青杳的衣服被撕坏,袒着胸口,露出银红色的肚兜,车中两人相对而坐,青杳侧了侧身子。刘子净也不是缺心眼的,手忙脚乱地从车里的小箱子里翻出一件披风递给青杳。
“干净的。小厮们备着给我早晚或者出城天凉时用的。”
青杳也没什么选择,不客气地接过,把自己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叫人给尤妈妈带个话,说请你过府做客,这两天你就不用回画舫了。”
“不用,送我回画舫。”
“可你脸上的伤……”看到青杳不容置疑的眼神,刘子净的声音又弱下去,“把伤养好了再回吧。”
其实青杳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的伤到底有多重,四下找了半天,问:“有镜子吗?”
刘子净又从小箱子里翻出一块手镜递给青杳。
那手镜雕花精美,想来是夏怡的东西,青杳也没得可挑,接过镜子做了一个短暂地心里建设,举起来照自己的脸。
青杳看到镜子里自己虽然半边脸有点肿,好在太阳落山,黑灯瞎火地也看不清楚,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觉得自己伤得并不很重,只是耳朵还有些嗡嗡作响,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
“我家在曲江池附近有座别院,平时没什么人去,我自己夏天有时住那里读书……”
“我不去。”
刘子净给噎住了。
“你们家女眷多,能不能给我找个女医?我的耳朵有点听不清。”
刘子净一听青杳这么说,大惊失色,立刻吩咐车夫往张娘子家中医馆驶去。
张娘子家里是杏林世家,她四十来岁,专攻妇儿科,是长安城有名的千金圣手,见刘太傅的孙子来急访,自然开门迎诊,把青杳带到里间专供妇人看诊的内堂。
青杳知道病患不得对医者隐瞒,便把自己遇袭的始末细节一一向张娘子说了,张娘子便让青杳把衣裙都脱下来,仔仔细细做了个检查。
查下来,除了手臂有轻微的扭伤之外,脸上的是轻伤,用毛巾热敷即可三两日消肿。耳朵怕是受了大力的震荡,要卧床静养,给青杳开了几服药,让五日后来复诊。
全程,张娘子都没有问青杳和刘子净是什么关系。青杳问张娘子能不能不要对外说今天接诊过自己。
张娘子脸色淡淡地说我每天接诊病人几十个,哪里顾得上去说你的闲话?说着还给了青杳一套衣裳,让她换上,复诊的时候再还给自己。
见她是个面冷心热的人,青杳感激不已,承认是自己小人之心了,道了谢,走出内堂,刘子净正等得望眼欲穿,见青杳出来,又反复跟张娘子确认了用药的时间和注意事项,才付了诊金,说改日登门拜谢。
青杳坚决要回画舫,刘子净拧不过,只得吩咐车夫往曲江池驶去。
青杳治了伤,涂了药,人已经平静下来,开始在脑中复盘刚才遇袭发生的种种,心中有了一个猜测,想从刘子净这里得到验证。
“回去给悦梦带个话,盂兰盆节快到了,请大师给诗丽黛做一场水陆法事吧,我抄了百遍《地藏菩萨本愿经》,这次一并烧给她。”
刘子净应下了。
“当年诗丽黛没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也一并超度了吧。”
刘子净说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你跟悦梦,想法子调理身体,要个孩子吧。”
刘子净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青杳,青杳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要是没有续弦的想法,想把悦梦抬成夫人,没有子嗣是硬伤,她与其要与我为难,不如从你们自己身上下手。”
“杳娘,你这话,子净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烦你转告悦梦,她喜欢的人,我从来都没动过不该有的心思,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让她停手吧。你们夫妇两个的事情,别牵扯我了。”
刘子净叫停车,支开车夫。
“当年的事……”刘子净艰难开口,“是悦梦叫我把《乐游原赋》上你的名字拿掉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后悔……”
“你做的还是她做的,在我现在看来,都已经没有分别了。”
刘子净沉默良久:“是我们对你不住。”
“我很珍惜现在平静的生活,不会威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威胁到你们的关系,今天这样的事,请你们别再做了。”
刘子净表情大骇。
青杳觉得对刘子净,不能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