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晟然做了一个梦。
零散星辰在高远穹顶上,静默地遥望着大地。
渺茫星光透过窗扉,稀疏地缀在蹙眉沉睡的精致的面容和散乱的碎发上,凌波般的闪烁微光。
夺得影帝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他红透了半边天。
同时也不断招惹非议,压力下他确诊了中度抑郁开始治疗。
两年后回国,却并没有过于活跃在影幕,而是保持着一年一部电影的频率半隐退。
参与影视投资的同时,投资餐饮和新能源,很快成为有话语权的资本。
梦境里他身临其境,沉浸在其中,仿佛一切都是亲身经历一样。
奉承谄媚,阿谀讨好,处在权贵阶层财富和美人都不缺。他却觉得生活索然无味,在独自的深夜里怀念着往昔。
欲盖弥彰地关注着前女友的消息,绯闻。
烈日昭昭,融融旭光平和流窜,跳跃亲吻于错落交叠的高架桥和规整宽敞的大马路。云淡风轻,喧嚣尘土温文晃荡,惊醒徘徊在夏日暖风和节能减排的汽车尾气里。
闯红灯的大货车冲入十字路口,狠狠撞击在车身上,价格昂贵声称具有极高安全性的轿车毫无还手之力,从接触的副驾驶起破溃,扭曲,折叠。
安全气囊弹开,接着和驾驶座一起被压扁,鲜血浸染了座位,和车头一起变成了薄薄的一块,碎肉包裹着弯折的骨头,混杂在金属和皮革中。
黑暗和疼痛袭来的那一刻,他想到前几天知道李家千金将要订婚的消息。
可笑,早知道就鼓起勇气去见她一面,哪怕被恶言相向也没有关系。
傅晟然想,也不至于使两年前在天盛擦肩而过的一面成为了他们彼此间的最后一面。
怀着不甘,梦境变为了第三视角,他飘荡在尸身上,茫然地看着堪称惨烈的现场。
疲劳驾驶,自己死亡总好过其他被牵挂,被赖以为生的人。
他经纪人和助理掩面而泣,不少粉丝替他惋惜。也有营销号扯着真假参半的消息赚取热度。
吵闹,反衬着他与人世格格不入,心里漫开孤寂。
好在他的葬礼很安静。
一周过去,新的热搜早已顶替了旧的。
经纪人按照遗愿,在他三五好友的注视下,把骨灰盒放入依山傍水,常常会被月华眷顾的林间墓地。
繁华远去,生命终末归于寂静。
天幕泼染上墨色,寂静的林间偶尔会响起几声晚夏遗留的蝉鸣。山风穿过寂寥林间,低吟中溢散着宁静的自然气息。
她撑着一把伞遮挡被山风吹来的落叶,提着一盏小灯相和着朗朗月光,于寂静中留下保镖孤身迈上山野小径。
傅晟然觑见不可能出现于此的身影。
是经纪人把墓地的地址告诉她的吗,还是说,她念及旧情主动询问?
后一个念头理当是他不切实际的奢望。
菡萏窈窕,白裙蹁跹,她素颜,散着头发站在墓碑前。
若他的梦中仙子。
月光都明晃晃地偏爱于她,在周身编织透明的乐弦,夜风柔和地跳跃飞旋于上,奏起情思旖旎。
她在坟前放下一束白菊,纤细的指尖在月光的照射下白皙到近乎透明,落在墓碑上,轻飘飘地摩挲而过。
墓碑的材质不够好,太普通,生平的描写不够谦虚,她不喜欢张扬的人……他想。
莫名知道,快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傅晟然眷恋地用目光描摹着,意识逐渐坠入混沌。
她柔声低语:“再见。”
一滴泪越过消失的魂魄,落在地面,渗入碑前土中。
梦醒了。
凉意化作隐约的濡湿,他惊醒后,平复呼吸,举首打量晦暗夜光下熟悉而空旷的房间。缄默着,他抬手在脸颊上摸到了一片泪水,点点滴滴,从眼睫落下。
傅晟然想,如果愿意为自己送别,那么至少是不讨厌的吧。
——
李菡萏挑出一身衣服,化完妆,乘车来到熙园的别墅区。
管家打开了大门。
她肤色白,素颜初看一般却耐看,淡妆略添几分温婉。乳白色T恤上衣和牛仔七分裤,除了价格普普通通。像邻家文静乖巧的女孩,看着就很好相处。
昨夜度过了一个不怎么愉快的聚会,不只是碰到前前男友和他现任的问题,还涉及到一个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名字。
补觉到十一点,李菡萏收到母亲消息,让她今天中午有空来见见新任叔叔。
李芊素女士难得约她见面,更是几年难得一次有值得登堂入室的对象要见,自然不好缺席。
她步入大厅,厨房里有一个身影正在忙碌,不是李菡萏熟悉的厨师。
远远望去宽肩窄腰,发型清新自然,衣着简朴低调,气质天然去雕饰,是李芊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