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狄译愣住了，好似是没想到池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
“所以，打客服电话还是你帮我想个解决办法？已经耽误我工作很久了。”见他只是站着不动，池予耐着性子开口道。
“嗯，我们这边会妥善解决的，您知道大概是什么时间失火的吗？他一改之前散漫的态度，语气中带着几分难得的正经。
“我也不知道哦，进去时就已经是那样了。我是忍着巨大的痛苦，拼尽全力才勉强逃出来的。”池予把玩着卫衣上的扣子，语速不疾不徐。
“所以你需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可是……您的精神看起来似乎还不错。”郑狄译脸上的笑容一僵，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半天才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我装的。”池予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我热爱上班，因为要完成自己的工作，所以迫不得已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在看到起火现场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碾碎了又拼起来，又碾碎又拼……”
“停！”没等池予继续往下扯皮，就被郑狄译打断了。
“里面的屏风今天估计是修不好了，这边修复完成后会派人通知您的。今天的工作算您完成过了，走吧，我带您去奖励发放处。”他的语速很快，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没有其他补偿了吗，小郑？”池予将尾音刻意拉长。
“既然这样的话，我不满意你的处理方式，我们旅店前台见。”说着，便将背包中的翻盖手机掏出。
有“嘟嘟嘟”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等等——您别着急，先听我说完。”郑狄译的语气中染上了烦躁的意味。
池予笑了一下，慢吞吞的挂掉电话，毫不畏惧的盯着对面人的眼睛看。
“再给您补偿一张话剧入场券您看可以吗？”
好像是怕对方觉得还不够，他又肉痛的补充道：“这话剧一个月也就来这里出演一次。”
“可以。”顿了几秒后，池予冲他点了点头。
郑狄译明显松了口气，从制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四角都叠的整整齐齐的红色邀请函。
上面画着数十支白色的蜡烛和一只紫黑相间的正欲展翅飞翔的蝴蝶。
池予接了过来，直接将邀请函翻开，上面只有几个扭曲的手写字。
“话剧观看时间：02.26，熄灯后。”
“无限大剧团，给您呈现最精彩的戏剧。”
“那我走啦？”见池予一门心思都放在邀请函上，郑狄译小心翼翼的开口问。
“你是不是忘了，还需要带我去一趟奖励发放处？”池予将东西随手扔进了面板背包里。
背包不大，正巧和先前那块破碎了的六星曲水镜挨在一起。
“哦对对对，您看我这记性，跟我来吧。”见装傻不成，郑狄译撇了下嘴，火速转身朝前走去。
此刻直播间内，人数已经稳定在了200。
「哎呦我去，不是吧哈哈哈哈哈，主播nb，把人npc骗得这么惨。」
「我以为：主播隐藏不漏搞到了号码，实际上：主播拨通的是12345市民热线。」
「郑狄译：我是什么很坏的人吗，你这么对我呜呜呜。」
「关注了关注了，反套路直播我喜欢。」
……
——
由于不是正经的下班时间奖励发放处显得十分冷清。
远远望去，只能看见白发小女孩一人坐在破旧的柜台前发呆。
翘着的脚时不时的还晃悠一两下。
“我走了，您有需要再联系。”郑狄译朝池予挥了挥手，转身欲离去。
“嗯好，联系方式说一下。”池予自然而然的往下接话。
“4500045”说完后，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像只被秃鹫追逐的可怜小白兔。
郑狄译飞速拐进了一道铁门内，大口的喘着气。
颤颤巍巍的从制服口袋中掏出了手机。
“上面显示：通话中，通话时长：20：00：00”
“您……您吩咐我的，我都做完了，只是……”
“只是什么？年轻人嘛，当然是要好好干，小郑啊，做得不错，这个新鲜血液要是真能来到我们这里少不得你的好。”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些志在必得的贪婪。
“好了，你回来吧，再不回来就要被那边的人察觉到了。”
“好……”
没等郑狄译回完话，他便看到有触手从铁门下的缝隙中穿过。
地面浮现出了粘腻的，黑色汽油状的物质。
他想大叫，但嗓子里像是被东西堵塞了一般，只能发出“唔”的声音。
地上的物质飞速蔓延，他的大半身子都被缠住，踢腿挣扎间，手机从手掌中滑落，隐没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