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众人的注目下掀开被子,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瞬间冲出来。
“这是谁?”良久的沉默后,夏知之哑着嗓子问。
惊讶于儿子既没躲,也没叫——他刚才踩到蛇都叫的喘不上气,重彩心情忽然好了一些,道:“傅风楼。”
又是良久的沉默,傅风楼的头是被长索绞断、拔下来的,已经流干了血,只剩下一片狰狞。皮搅合着长发,像是被撕破的纸,还粘着肮脏的血渍与尘土。
肉被挤出皮外,白色的筋还维持着原来的外形,一条条像蚯蚓,在已成一片糜烂的肉里起伏,一起摊在被子上。
这都不是最恐怖的,人的眼睛,才是最恐怖的东西。
一个面容英俊的青年,如今狰狞而肮脏的完全看不出原貌。鼻梁处一个铜钱,深深嵌在发丝与血污纠结的肉里,嵌在森白带着血丝的骨头里。
夏知之忽然呕了一声,重彩微惊,要将那物盖上,他竟还有余力挡住。
一次作呕后,就像起了个头,不停的作呕要吐。
他拽住重彩袖子,断断续续问:“哪里来的?”
重彩:“苗疆前圣女,唤名阿索娜,带来的。”
夏知之:“她要什么?”
重彩:“她原先拿沈山南试蛊,过来索要他的血肉,怕是为了炼蛊,至于这头,也不知道带来做什么。”
威胁么?不像,难道是敲门砖,谁知道这些变|态心里怎么想的?
重彩此刻见他冷静,比见他崩溃还不安,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想警醒儿子是真的,觉得沈山南危险也是真的,但她眼见阿索娜手不留情,沈山南本身着实无辜,同样是真的:“沈山南就是被她所伤”
“唔,”夏知之示意自己明白了,他的嘴唇和手都在颤抖,却仍自己动手将被子盖上,道:“早先好像听星朗与大哥说过,他们知道了吗?”
黑衣卫:“已派人去寻了。”
夏知之又问:“还有谁看见这个?”
黑衣卫摇头:“都在场,没有旁人了。”院里的小厮之类都已遣开。
夏知之对重彩道:“这个不能交出去,等他下葬了,再寻机会一起入土吧。”
重彩愣了一下,说实话,她都没考虑过要把头还回去。
“好你去哪儿?”重彩见他要走,问道。
夏知之:“呕,吃、吃晚饭。”
他坚强的挪回沈山南身边:“都说我不是小孩儿了,娘,不用担心我,我都我都懂,不会害怕的。”
说罢,故作镇定的道:“大家也都不用怕,该吃饭吃饭去。娘,南南还有伤,我先带他回房了。”
至于傅风楼的头,估计大哥回来还得查一遍,得亏是冬天,不然早就馊了。
重彩看着他离开,被儿子的反应惊住了,原先想做的教导或是警告完全没派上用场,不由心情复杂。左思右想,决定去打夏长风一顿出出气。
她年轻时候可没这样,肯定是夏长风的问题。
这院子刚被扫荡过一遍,怕遗漏了毒虫,此刻不能住人。夏知之拉着沈山南的手冰凉,掌心全是汗水,一进客院便迫不及待的奔到树下狂吐。
寇思和其他小厮被黑衣卫叫过来,大呼小叫的给他清洗漱口,一直吐到深绿的苦胆汁都出来,才虚脱的被架回房内。
沈山南在不远处跟着,插不上手,夏知之瘫在椅子上,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外面,难过的情绪顿时涌上,可怜巴巴喊他:“南南,我想喝水。”
有小厮赶忙递茶,被寇思一胳膊肘子怼到沈山南面前,稀里糊涂的就把茶杯递给了他。
沈山南从夏知之看到头、与重彩对话起,周身的蛊虫在极短时间内反复发作,血液中的叫嚣穿透骨头振聋发聩。他没让人看出来,实际在某个瞬间,眼前甚至如之前重伤时一片斑驳,旋即骤黑骤白,看不见东西。
此时他眼中渐渐清晰,端起茶,终于靠近了。
夏知之就着他的手喝下一整杯,余光看见他伤痕累累的手指和手臂,又汪得一声哭成了狗子。
捧着差点被人抢走的胳膊,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过的不行,恐惧与难过的心情充斥着整个心脏,好像刚把胃里吐空,又要把眼泪都哭干似的,几乎连思考的余地都无。
整个脑袋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胳膊腿儿都是他的,哪个都不能缺,狗屁苗疆,狗屁圣女,王八蛋,都给爷死!呜呜呜
他哭了足有半个时辰,到最后想起什么,打着嗝抬头:“我那堆书呢?”
寇思被他感染的也眼泪汪汪,看着就特别有默契:“都给您收起来了,要拿来么?”
夏知之:“都搬来,还有晚饭。”南南生病了,不能不吃饭。
他这状态,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在强撑、故作冷静。寇思摸摸眼泪,指挥人都端上来。
沈山南被他一把薅住以后就没有动过,小少爷抱着他的腰哭的最厉害的时候,他还记得给续了点水,至于心里在想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总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少爷哭,很专注的样子,但也没劝,就很奇怪。那身气场看的暗处的黑衣卫们心里毛毛的。
好像比之前更
夏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