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思茫然:“谁啊?”
夏知之佯怒瞪他,片刻后又自己气短:“就是那个害我掉进湖里的人。”
寇思面上浮现一层薄怒:“您说沈山南?他应当还在祠堂罚跪呢!”
夏知之一愣,险些接不下去:“罚跪?”
寇思愤愤:“是呀,新婚之夜却害少爷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罚他跪两天已经算仁慈了!”
夏知之:什么!难道落水不是我自找的吗???
然而这家溺爱孩子已经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夏知之瞧着寇思的脸色,硬是没敢开口辩驳。
怕哪里做得不对,让别人起疑心。
他牙疼的捏了捏手里的粥碗,前日新婚之夜,他落水时是沈山南救的,虽说不想有偏见,但他娘还真不是能“温柔”到让人换了衣服吃了药再罚跪的性子。
昨日他又稀里糊涂昏了大半天,所以说那人大冬天的在水里泡了许久,还罚跪整整一天两夜?
不会就这么挂了吧!
夏知之心里像猫抓似的挠,生怕一穿来手里先搁条人命。于是心一横,对寇思道:“你去叫他过来。”
寇思瞪大眼:“叫他过来做什么!”
见夏知之被他吓一跳,寇思立马软下去:“对不住,少爷,没惊到您吧?寇思一时情急,您叫那个恶人来做什么呢?前日您还……还很厌恶他呢。”
他顿了顿,觑一眼少爷的脸色,到底没把被人吓到说出来。
夏知之面上微微一白,往被子里缩了缩,垂下眼睫,使出拿手绝活嘤击长空:“我……我有些记不清了,他不该是我的妾么?我连面都还没见过呢。”
寇思:“那人丑的很,没什么好看的,远不及少爷您。”
夏知之心想你不是放屁么,逮个姑娘来都没这壳好看,还拿出逃八年的人比?
他执拗道:“我不记得了,想瞧瞧。我爹生病时娘亲都在一旁守着呢,怎么我娶个媳妇回来,他都不来瞧瞧我?”
寇思又劝了几句,最后无奈,只得退出房间说给他叫去。
他闻言心下一定,乖乖的缩进被子里补觉。
寇思出了门,却没直接去祠堂——也没这权利。沈山南是被夫人禁足罚跪,还得去找夫人才行。
“少爷真这么说了?”重彩想了想,瞥向一旁的夏长风:“你们该不会是合伙来骗我的吧?”
夏长风忙赌咒发誓,道:“绝非我心软。知之现在记不清事,他原也不常出门,没个玩伴,约莫是对新进门的……新进门的那人好奇了罢。”
重彩“铛”地搁下茶碗,茶水震撒出来,震得旁边两人心头一颤。她轻抚眩晕的额头,哼道:“罢了,既然知之好奇,就让他见见好了。”
寇思应下,重彩摸着腰间长鞭,又道:“让他仔细着点,若是再出一星半点差错……”
林长风忆起重彩当年一人连挑清风门二十四坛渡口的“壮举”,干笑:“夫人别气坏了身子还不快去,让他换身衣服。”
夏知之不知这番波折。他身在止凉山庄,却是个三脚猫的功夫,一场落水就能让他发起低烧,此时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中途寇思来伺候他吃了点东西,问及沈山南,只说那人在沐浴收拾,马上就过来,这才稍稍放心些。
又胡乱要了些蜜饯,让寇思去拿,乘他出门光着脚飞奔到书橱边,翻出几瓶伤药。
一时间分不清哪个对哪个,一股脑儿都塞在被窝里,准备等没人了再细细分辨。
寇思回来的很快,吃饱东西,夏知之感叹了一下真是猪一般的生活,然后毫不犹豫继续睡。
这房间里有地龙,在寒冬里显得尤为暖和,夏知之一觉睡醒,天色竟已渐暗。
觉睡太多头疼,腰酸背还痛,他暗自嘟囔,转身准备坐起来缓缓。
然后就看见床头地上跪着一个长发及地的鬼。
小少爷惊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爷!!!”寇思嘭的撞开门,慌忙:“少爷怎么了?!”
夏知之蹭蹭后退,瞪着床头那玩意,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个人,只是未梳发,还低垂着头,头发遮住大半边脸而已。
他恍然想起之前的嘱咐,还没开口,寇思先将那人踹翻了:“你这家伙又做了什么——”
沈山南头发浓密,依旧遮着脸,看不清神色。被他踹了一脚歪跌在地上,头垂很低,却还用手撑着,似乎仍在尽力支起腰背。
夏知之心里一声握草,忙止住寇思,道:“行了,我、我就是刚醒吓着了,你出去吧。”
寇思忧虑:“少爷,要不我还是带他……”
夏知之摇头,怯生生的瞥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你出去,这是、这是我媳妇呢。”
寇思不屑的嘟囔:“妾而已。”
到底对小少爷心存恭敬,出门前还不忘回头道:“少爷,这房间隔音略好了些,你若有事,大声喊我,我就在外面。”
夏知之连点头,心想隔音好就行!就怕练武的你们耳朵太灵,我都不敢讲话!
寇思不放心的离开了。
夏知之目送他关门,慢慢移到床边,轻声道:“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