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坐在窗边,神情沮丧。
“阿绾,看你好像有心事,可以同我说说吗?”
“刚才听到关于我一个仇人的消息。”
“他怎么了?”
“他死了。”
“仇人死了可是天大的喜事,为何你好像不大高兴。”要是陆璟的仇人死了,他肯定会极其高兴,恨不得放两挂鞭庆祝,绝不会这般愁眉苦脸。姜绾这般沮丧,此事必有内情。
“我的想法一向异于常人,同你说了,你也理解不了我的想法。”
“你总说自己是个疯子,旁人也这般说你。可和你相处这些日子,我却认为你并不是那个样子。同我说了,你的心情会好受许多。”
“我家境很好,可天有不测风云,家道中落。我也落入仇人之手,受尽折磨。我暗暗发誓等我长大了,有本事了,必定要所受的痛苦,千倍万倍还回去。如今我已经长大,还是一点本事也没有,报仇无望,穷困潦倒,靠一口气撑着苟活。”
“昨天我听说我的一个仇人死了。他那样的大恶人,一生恶事做尽,害无数人。居然平平安安活到老,没受多少痛苦就死了,真是令人气愤。”姜绾口中死了的仇人自然不是许意,而是许意的好奴才王公公。
“万事都往好处想。他固然没有报应,但他死了总是好事,毕竟他要是不死,逍遥自在的活着,你会更痛苦。”
“这算什么好事。只要他活着,我就有机会报仇,亲手折磨死他。况且这个人不是我最大的仇人。我最恨的人还好好活在这世上。她一日不死,我一日痛苦万分。”
“说不定哪天,你最恨的人也死了。如同今天这般,不用你出手,老天会出手收她。”
“我这人活着都费劲,还要靠仇人施舍。整日把报仇挂在嘴边,却没有任何进展。我想要亲手杀了仇人,而是在一旁等着仇人死。我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喜乐只能靠天。多可悲呀,自己是个废物,只能靠幻想未来出现好事活着。”
“我娘看到现在的我,定会失望透顶。她盼望我堂堂正正立于天地之间,我却成了阴沟里的耗子,整日疯疯癫癫,人见人厌。”
尽管与母亲的关系不算特别亲近,但姜绾仍旧很想念母亲。
陆璟想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话,只得在一旁干坐着。两人相对而坐,却无人说话,气氛凝重压抑。
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感觉,陆璟搜肠刮肚想出些安慰的话。“人活一世,运气是极其重要的。你沦落至此,并不代表你没有本事,可能纯粹是运气太差。你历尽艰险,还能努力生活。身处泥潭,还能保护自己。从不自苦,只为难旁人。你娘若见了你现在的样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对你失望呢。”
“咱们两个初见时,你那般神采飞扬。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点从前的样子,不像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阿绾了。哪像现在,成了个多愁善感还爱哭哭啼啼的小病猫。”
“谁哭哭啼啼,谁是小病猫。我可是只凶恶的大老虎,你说这种话等于在老虎嘴边拔毛,不要命了。”
陆璟随意发挥的几句话,居然歪打正着起了作用。姜绾语气坚定,“我不过是一时伤感,我会尽快振作起来。睡一觉,明天早上醒时,又变回那个神采飞扬的大老虎。”
……
在楚国,上司克扣俸禄是常事。只不过在林筝的治理下,姜绾所在的县衙已经算比较好的。上司最多克扣一部分俸禄。总归不敢把下属的俸禄全扣了,让下属喝西北风。
姜绾的历任上司,基本都把她供起来,从没人敢克扣她的俸禄。姜绾的新上司张大人是从远处调来的,并不知道姜绾的威名。再加上从前欺压下属习惯了,把所有下属十二月的俸禄都扣下,收进自己兜里。
姜绾满心期盼领了俸禄,去置办年货,居然发现自己的俸禄被上司克扣。没有俸禄,是想让她在过年的日子去喝西北风吗?姜绾暴怒,这么多年少有敢来主动招惹她的人,张大人这是吃了熊心豹胆,敢动到她头上。
治不了许意,还治不了上司。该给新来的张大人立立规矩,知道该怎么当她姜绾的上司。姜绾提刀往上司张大人家奔去。面对这种恶心的上司,服软是没用的,一定是要用强。好好收拾一顿,才能要回俸禄。
姜绾初步打算去上司家门口哭丧,逼上司把私吞的俸禄吐出来。要是这招还不管用,姜绾还有后手。趁人不注意,把上司的房子点了。张大人的房子都烧没了,肯定没心情过年。上司不痛快,姜绾也能出出气。
不过烧房子这招属于两败俱伤,轻易不能用。毕竟真把上司的房子点了,俸禄肯定也要不回来了。
张大人的房子临街,远远一看,可比姜绾家的矮小土房子气派多了。
姜绾感叹,都这么有钱了,还非要克扣下属的糊口钱。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这么阔气房子就是靠克扣下属的血汗钱,盖起来的呢。
街上人来人往,真是天助姜绾。人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