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晕黄的灯光拓在车窗上。
邵徊光垂下眸,不紧不慢地拆开春筝手上的纱布,正想系上蝴蝶结,肩上骤地一沉,有清甜微苦的柑橘香味氤氲开来。
春筝软着身体抵在他肩臂处,“你轻点。”
轻而又轻的抱怨声和温热的吐息,随着车厢内的昏昧一起洒在他耳廓里。
……
邵徊光蓦然睁开眼。
卧室窗帘拉着,让他大半张脸匿在黑暗中,狭长乌邃的眼眸更显沉寂。
邵徊光从床上坐起身,捏了捏鼻梁骨,待眉宇间的倦怠褪散,才走下床。
刚有动作,他忽地一顿,视线扫过腹下,不可控地,一些梦中的细枝末节再度勾勾缠缠绕上来。
邵徊光微阖上眼皮,半晌,薄唇轻动,“……荒唐。”
半小时后,卫浴间的门推开,泄出一室凉凉的水汽。
邵徊光用毛巾擦着头发,再走到阳台,把裤子扔进洗衣机。
折回屋,不期然看见了挂在衣帽架上的那条灰色羊毛绒围巾。
向黛昨晚隔着车窗把这条围巾递给的春筝,在医院等护士重新清理伤口的间歇,春筝恨不能小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怕冷得厉害。
一上车,空调温度起来,春筝又咕哝热把围巾脱了。
【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两声。
邵徊光走过去,拿起手机,瞥见跳出来的来信人,停了几秒,才点开内容。
两条语音。
耳廓似乎再度升温。
邵徊光长按语音转文字。
[春筝:大哥,你有在车上看见一条围巾吗?]
[春筝:我昨天围着的那条,灰色印花带流苏,上面还有个粉钻别针。]
邵徊光看着后面四个字,微蹙眉头,随手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肩上,走近衣帽架,翻了翻折挂在上面的围巾。
围巾有,粉钻别针没有。
手机又响了两声,邵徊光以为春筝在继续问围巾的事情,一低头,缠着纱布的手映入眼帘。
指节纤细,白得像泡透了牛奶,指甲上盛开着一朵朵冰透粉荷,边缘嵌着小珍珠。
图片下还有一条语音。
邵徊光定定看了两秒图片,点开了语音,清凌慵懒的声调响在卧室里。
“谢谢大哥帮忙系的漂亮蝴蝶结~”
刹那间,梦里和现实恍若重叠,直到阳台传来洗衣机运作的响声。
邵徊光松开了握着围巾的手,侧脸映着清晨的光线,轮廓越发冷冽。
昨晚在车上,他确实帮春筝系了蝴蝶结,但从始至终他们都界限分明,春筝也从未要求过他轻点。
邵徊光放下手机,看着阳台的洗衣机,面色漠然。
一时的情绪起伏而已,总压不过理智。
-
春筝才从卫浴间洗漱完出来。
垂顺的印花窗帘被遥控拉开,初升的朝阳照亮了跳色混搭风的卧室。
阳台吹进风,台岸上的水生竹枝叶摇晃,贴墙的网格上挂了一幅幅服装设计图和纱线样本。
春筝坐在梳妆台前,镜子亮着一圈灯,
突然,春筝停下了正往脸上抹泥膜的手,低头盯着刚收到的信息内容,不解皱眉。
[邵徊光:围巾你落在车里了,周霖出差回来让他拿给你。]
春筝:“???”
这天上午,春筝和向黛约出门探一家刚开业的甜品店。
等甜品的功夫,春筝就把邵徊光的回复内容告诉了向黛,本来她还打算趁着机会找邵徊光看烟花过新年呢。
向黛吃着店里的车厘子蛋糕,关注点清奇,“你围巾上有别针吗?”
“你昨晚亲手递的围巾也没注意?”春筝喝了口杯子里的热茶,轻挑眉梢,“粉钻别针在我衣帽间盒子里呢。”
向黛惊讶,“你撒谎干嘛?”
“他看不见别针总得和我多聊聊吧?今天聊,明天聊,我们俩这聊天框不就不单调了?”
“也是哦!”向黛的杏眼里冒着八卦光芒,“那你们后来都聊什么了?”
春筝把手机推给向黛,“你自己看。”
向黛一看,发现聊天框里邵徊光一共就回了两条信息。
上一条邵徊光回复让周霖把围巾带给春筝,下一条邵徊光就说了粉钻。
[邵徊光:粉钻别针可能掉在路上了,我让薛特助买同款赔你。]
紧接着,邵徊光就让春筝联系薛特助,连春筝手上的伤口情况都不过问。
等等……
向黛的关注点回来了,顿时不可置信,“他在麻将桌上都问你什么时候告状了,怎么还提让周霖把围巾带给你?”
“他当时那口吻又无奈又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