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崔樱抓住他衣袖,气喘吁吁:“没听到我喊你吗?”
张若虚脚步一顿,微微侧头,垂眸看到她的手,心里有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未有人可以这样随意靠近他。张若虚十分不适应这样的距离,他抬眸,眼里淬满冷意。
崔樱对上他的眼睛,瞳孔微颤,脸色变得僵直。
他眼神森冷,直白的阴戾让人心生恐惧,崔樱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连忙放开他的衣袖。
青灵司的活阎王,张若虚他真是当之无愧。
崔樱经历过惨不忍睹的战场厮杀,见过堆积成山的尸体,她以不人不鬼的姿态回到天璃,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或者说,现在对她来而言,早已没了生死的局限,只有终了等待她的地狱火场。
她需要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那些想要做的事。鬼差一直徘徊在她的周围,随时准备要收回她的魂魄,她的时间不多,她早有了魂飞魄散的觉悟。
原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动摇的东西,现在区区一个人间提刑官竟能让她感到害怕。
“宋玉,你与人亲近为的是什么,当真以为我不明白吗?”
张若虚语气冷漠,他长身挺立,低眼看人,带着一种鄙视的视角,让人很不愉快。
虽说他一开始就没给过什么好脸色,但这次尤其冷淡。崔樱不明白,上次诡密林道别后,也没做什么事得罪他,为什么感觉他好像火气很大的样子。
崔樱拧眉看着他,不悦道:“还请大人赐教。”
张若虚一般是不屑与她多加争执的,可这次却仿佛憋着气,眸色一沉,冷道:“京兆府尹李大人之死,表面是家族不幸,父子相残。可纳妾大喜之日,李夫人庭前迎客,甚是欢喜,李家夫妇并无嫌隙,李大人何以会突然对自己的夫人下手?”
之前,他就对她有所怀疑,崔樱并不吃惊,神色淡然地看着他。
青灵司的提刑官以斩除邪祟恶徒为职,张若虚在青灵司,是令人恐惧的狠手。崔樱上次被他逼得没办法,召唤怨灵现身的时候漏了一点马脚,但看他未有多言,以为就没事了。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些。
崔樱捏了捏手指,佯装淡定道:“这我怎么知道!兴许李夫人只是在大家面前假装大方,实则背地里处处和李大人作对,李大人受不了,就动手了...”
张若虚往前近一步,崔樱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慢慢变得微小,直到完全不可闻。
两人身形相差甚多,崔樱和他站在一起显得非常弱小,话音一小,张若虚盯着她心虚的侧脸,身上的冷意忽然淡了一些。
他没了追究的心情,淡道:“你走吧。”
崔樱仰头看他,见他一脸疲惫,察觉到他心情不佳,识趣地闭嘴,转身走开。
“宋玉,如何了,张大人同意吗?”
周凝换上了一身男装,急步走来,崔樱朝他使眼色,周凝没看懂,大步往她那边走,喊道:“你眼睛怎么了?”
崔樱扶额,来不及拉他,他就朝张若虚俯首一辑,一脸开心道:“张大人,在下无处可去,望青灵司能收留,宋玉说与大人交情匪浅,会帮我说情,不知道二位谈得怎么样?我是不是今日就可以住下来了。”
一时之间,静默无言。
空气凝结,周凝转头看看崔樱,又看一眼张若虚漠然的神色,牵起尴尬的嘴角笑了笑。
这人是厚脸皮,还是缺心眼,崔樱一时也难以判断。
从诡密林出来,他就一直缠着她。
她在齐王府,他身份特别,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而且她有正经事要做,没空带着这么一个二愣子。
张若虚抬眼看向崔樱,崔樱腰板挺直,紧张道:“那个...我只是说要来找大人商量一下,没说可以打包票....”
“你不是和我说,他一定会答应吗?”
周凝相貌长得阴柔,心思也阴险。也不注意下氛围,就一个劲的往上捣火。
“对了,张大人。”周凝从怀里拿出一支发簪,神色忧伤道:“上次在诡密林,那位姑娘为救大人而丧命,着实令人难过,这发簪是我捡的,是那位姑娘遗物,在下留着不太好,不如送给大人留个纪念。”
金簪镶嵌着红玉,的确是她那天换回女装时佩戴之物。
崔樱看了一眼周凝,他回来取玉佩,没想到还顺手拿走了那支发簪。
拿死人之物送人,还真亏他想得出来。
崔樱以为张若虚会不屑一顾,没想到他伸出手,接过了那支发簪。
周凝微笑道:“大人重情重意,想必对那位姑娘心怀愧疚,夜不能眠,有此物聊以慰藉,也是好的。”
张若虚身上寒气骤起,盯着周凝,眼神竟带着杀意。
崔樱连忙上前拉回周凝:“大人,他脑子不清楚胡言乱语,我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