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肉后,傅笑宁想的夜夜笙箫,醉生梦死完全没有。
此刻,她坐在赶往京城的马车,侧趴在铺着毛绒摊子的座位上。
中间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桌,上面堆满了竹简羊皮书册,中间还有一个被毛笔污染的纸张,被时不时要从车窗的风吹得扑哧翅膀。
傅笑宁织染着青蓝江山的百褶裙塞在小方桌下,她半掩着脸,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她是真的困到极点了,硬生生背下所有姻亲关系和为人性格,就算是原身记忆帮了点忙,她也看困了,声音软软道:“马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她自然是对盛澜清说的。
盛澜清手里拿着一本厚实又繁琐的羊皮本,他抬起头,看见傅笑宁困顿的样子,轻咳一声,收回视线,并未为难她:“那休息吧。”
傅笑宁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盯着他羊皮书的封面。
这本羊皮书册封皮黑底烫金,扉页则画着栩栩如生的山川河流,内容也非常丰富。
傅笑宁嗯了一声,继续趴着。
复又磨磨蹭蹭得靠近他,盛澜清眉头一挑,看了许久并未翻页。
她触手可及后,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拿走他手中的书。
盛澜清无奈,又拿起另外一本,是当朝名满天下的名儒之作,字数颇多,讲究文辞华丽,词藻优美。
傅笑宁又拿走。
盛澜清叹气,只得将视线转回来,注视傅笑宁。
傅笑宁随意瞥了几眼,就感受到浓烈的古韵之美,忍不住啧啧称奇。
傅笑宁以前很喜欢看这样。
但现在,傅笑宁看了片刻就觉得无聊至极。
她放松身体,脑袋歪倒在盛澜清的腿上,闭上了双眸。
她睡觉的样子总是乖巧安静的,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垂落,唇色淡薄,鼻梁高挺,像一幅古韵深重的仕女图,叫人移不开眼。
盛澜清的手指在空中虚划,目光凝聚在小方桌上羊皮书页上,却不知该做什么。
傅笑宁感觉到盛澜清的手悬在她颈上,撩到发丝后又撤回,那移动的发丝颤得她痒痒的。
盛澜清看见她嘴角扬起弧度,心知她又高兴了,不由失笑。
他看着她的侧颜,低声问:“可有事不好开口?”
傅笑宁闭目养神:“看了好一会书,肩膀酸涩,不知我的太子郎君可否帮我缓缓。”
盛澜清看她理所应当的亲近样子,忍俊不禁,他伸手帮她捏捏肩膀。
傅笑宁舒服得哼唧两声。
盛澜清沉默片刻,忽然凑过去,吻了下她额角。
傅笑宁愣住,呆呆地瞪大眼睛。
“你干嘛呀……”她脸红红地嘟囔。
盛澜清直起身子,淡声道:“定金。”
傅笑宁撇撇嘴,嘀咕:“可真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盛澜清没听清楚:“嗯?”
“没事。”
盛澜清手劲儿大,按摩得傅笑宁昏昏欲睡,她眯缝着眼,忽的问了句:“刚刚看得那么多人,为何没有公主的?”
盛澜清手一僵。
傅笑宁似乎没察觉到他停滞了一瞬的呼吸,等着他说话。
傅笑宁提的这位公主,是盛澜清同父同母的亲妹。
皇后就去世了,不久后,盛澜清又当质子去了。
不过这么公主在衍生小说里面是个苦情故事,不知道原著是不是。
废太子战场失踪,不久后,公主知道驸马两难自尽,后来驸马家里逼着娶了贵女。
最后男主上位后,毕竟是顶流世家。只是不怎么得男主宠爱。
书中写到,女主有次受不了这位驸马来祭奠公主,讽刺道:“谢世子若是真对公主情深,也不会如此。”
“抱歉,清州谢氏受家族栽培,还有责任要完成。”
他仿佛也是守孝三年,新娶的那位崔氏女生下嫡长子后,自尽在公主坟前。
而后有了谢崔大事。
可这个时候公主还未死,殿下也未失踪。
傅笑宁很有理由相信,这人还是回了天成,却不知公主真病逝还是跟他走了。
她琢磨琢磨着,还是开口问他。
他这人于人情可真是冷清至极。
像那种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公公道“许久未看见殿下笑了”,根本没机会。
看着他眉目间似是笼起雪雾,傅笑宁真得觉得他就像雪山上不为风雪折骨的高松,还是茫茫雪山上唯一一颗雪松。
而她已是冰棱,最多是结在独他枝上的冰棱。
同为寒冷,怎可取暖。
想到这,她忽然又冻住自己靠近了解的心。
在这时候她听见他开口道,盛澜清的手仍在捏她的肩,力道不紧不慢,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