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突然唤停了陆染这边的马车,探着头在外头询问。
“陆染,你在休息吗?公子他要换药了,可是随行没有大夫。我笨手笨脚的,你看……你能不能去给公子帮一下忙?”
陆染想了一下,“好,我这就来。”
将小姑娘交给了骆银州,陆染随阿松上了贺连寻的马车,一掀开车帘,那股熟悉的雪松味混合着汤药的微苦,一股脑便钻进了鼻尖。
此时的贺连寻只着中衣,应该是已经给自己上完了其他地方的药膏,只余后背,有些力不从心。
见陆染登上了车辙,他重新拢好衣服,伸出一只手,稳稳扶住了有些摇晃的她。
一双含笑的眸子凝望着眼前的女子,带着融化冰雪的暖意。
陆染攥紧他的指尖,感受到传递过来的温度,不自在地撇开头,避开了贺连寻紧随的视线。
“交给我吧。”待坐稳之后,陆染从他手中接过青绿色的瓷瓶,示意贺连寻将衣服脱了。
依言将中衣褪下,宽阔的背上被错综的伤痕布满,有些地方因为还没长好,泛着淡淡的肉红色。
明明他参选銮仪卫的时候,还不是这番情状。陆染记得,当时他的脊背很挺拔,也很光洁。
刚才还隐晦暧昧的氛围,在陆染见到贺连寻狰狞可怖的伤疤后,霎时间烟消云散。
因为她看见其中有处刀口,甚至只差半寸就要刺到心脏的位置,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陆染感到一阵后怕。
其实贺连寻现下也不大好受。
他整个人腰杆僵硬,别人上药的时候尚且不觉得,如今陆染的指腹每每带着冰凉的药膏触碰到他的脊背,所到之处均泛起一阵痒意。
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如同毒药迅速蔓延全身,不仅痒在了每一寸肌肤,也痒在了贺连寻的心头。
默默吐出口浊气,贺连寻努力克制住体内升腾起的燥意。
“为什么不要命了也要救骆银州?”这时候,陆染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沉闷闷的,犹如被人闷在了罐子里。
侧头看了她一眼,贺连寻语气轻松,“我是主帅,救下属本就应当。”
陆染,“说实话。”
莫名停顿了片刻,陆染的只言片语仿佛将贺连寻重新带回到了当时的情境,他垂下眼帘,面上泛起一丝苦笑。
“我知道骆银州对你很重要,也明白失去最重要之人的痛苦。所以,不想你跟我一样,也经历一遍。”
此时贺连寻仍背对着陆染,自陆染离京之后,二人之间仿佛总有一条看不见的隔阂,说着最掏心窝子的话,却都怕去看对方的眼睛。
陆染听完,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后恨恨地盯着眼前之人,将衣衫扔回了他的怀中。
“你如果真的不想让我也体会一遍,就好好顾好自己的命吧!”
说罢不等贺连寻的反应,陆染起身叫停了车夫,微提裙摆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待贺连寻从陆染的话中回过神来,想要再去拉住她,对方留给他的只剩一片掠过的衣角。
透过车窗望再向外看,陆染犹如一只出逃的兔子,跑的飞快。
靠在车窗边兀自出神了一会,贺连寻唇角微扬,眼底划过一片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