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雪,陆染立马联想到了骆银州在书中的结局。
她记得,骆银州就是在一场雪后的激战中丧生的,滚烫的鲜血从她的体内流出,浸红了本来银装素裹的世界。
陆染因此一夜都没有睡好。
看来她担心的时间就快到了。
只是她以为的快,至少也还要有十天半个月,却没料到第二日天还未亮,军营中紧张的号角声突然划破长空,惊醒了许多尚在睡梦中的军士。
两万鞑靼骑兵突然劫掠大同。特意选了这样一个让人防备松懈的时刻。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帐外竟是将士们整装待发的脚步声,骆银州训练有素地从床榻上跳起来换好行装,转身就要冲出帐外。
陆染却一把拉住了她,“银州,你不能去。相信我,这次你绝对不能去。”
骆银州,“我既然身在军营,就是大夏朝的一名将士,不可能敌人来了我选择逃避。”
“如果你会因此丧命呢?”
骆银州停顿了片刻,“上了战场,我便早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言罢,她拨开了陆染的手,快速冲出了帐外与大部队汇合。
此时数万精兵在短短的时间内也已经集结完毕,贺连寻在队伍的最前方昂然端坐,北风将他的战袍吹得猎猎作响,凌厉的杀气罩过他的眉眼。
黑压压的鞑靼骑兵正在不断靠近,贺连寻双眼微眯,一杆长枪握于手中,出征的号角立刻从四面八方响起,他带领着袁铎、骆银州等一众将士冲锋在前,惊起路上尘土飞扬。
整个军营都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这时候,军帐的门帘再次被掀开,几个小校尉向陆染一抱拳道:“陆姑娘,主帅命我们护送你从后方离开。”
陆染知道这场仗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会十分艰难,也危机四伏。
她有心留下来随时关注骆银州的情况,但也清楚这里是前线,自己一直在这,很可能会让这些听命行事的小校尉难做。
因而陆染还是跟着他们离开了,只不过没有走远。
如今骆银州身子骨没有受到影响,希望她能够撑过这艰难地一役。陆染在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道。
战事确实进行的比陆染想象中顺利。
也许是因为有贺连寻的坐镇,几日来,鞑靼被汉军的精兵打得节节败退、狼奔豕突。
除夕之夜飞雪连天,又是一场激荡人心的胜仗,鞑靼的将领不得不带着残余兵部仓皇北撤,贺连寻见状也下令鸣金收兵。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松懈下来准备班师回营,然而作为前锋军校尉的谢勇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抛下部队策马扬鞭,不待向主帅报告,他便只身一人朝鞑靼的残部追了过去。
骆银州作为他的上级,这个时候见情势不对,立马一夹马腹紧随其后追了出去,扬起长刀挡住谢勇的去路,出口质问他道:“穷寇莫追,你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却听谢勇不耐烦地大喝一声,“让开!”
“违反军令斩立决!你这样一意孤行不管怎么样都会是死。”
谢勇却嗤笑一声,“你懂什么?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咱们汉人根本受不住这样的严寒侵袭,再听那个守旧的主帅一直拖下去,我们迟早会丧失先机。你快给我闪开!”
说罢他像是看穿骆银州不敢杀他,迎着他的刀口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骆银州见状及时收刀,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等到其他人发现他们不见,二人已经追出了很远。
想要再拦,也已是不能。
逃跑的敌军就在前方,见有人追来,他们一时方寸大乱,手忙脚乱集结了一帮乌合之众就朝谢、骆二人杀了过来。
谢勇不管不顾长驱直入,一路上左右砍杀照着鞑靼的将领直直冲撞过去。
他的身上已然多处受伤,血和着战甲滴淌下来,中途曾多次险些被敌人的战戟掀翻下马,每每九死一生之际,都多亏了有骆银州在旁边一直为他保驾护航。
谢勇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显然已经突现了焦躁,骆银州双眉紧皱,连挥数刀又替他挡下了几个鞑靼骑兵的前后夹击。
早就听闻谢勇家中因受史达牵连,均被下了大狱。如今只有他一人尚在军中效力,未被波及。看来他是急着想用军功换家人的一条命。
可这种做法太冒险了!
此时二人离鞑靼将领只差一步之遥,这个时候只见谢勇利用骆银州为他赢下的空档,提缰夺路而走,挺枪就朝那将领刺了过去。
可那将领毕竟征战多年早有防备,不仅迎面截下了谢勇的来袭,还仗着自己力大无穷执戟反朝谢勇刺了过来。
生死一线之际,谢勇眼看躲不过去,竟然为了自保一把抓过骆银州挡在身前。
对方的利刃很快没入骆银州的腹部,霎时间,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