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棠本也只是想试探下袅袅的反应,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毕竟很多都还只是心中的猜测。
此刻见她柔弱,吓得脸色惨白,两股战战,额头都磕青了,心里一下又有点不舒服。
她一遍遍磕头,言说自己什么都没发觉。
簌棠只是起疑,不曾有证据。
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簌棠神色不明:“你先退下吧。”
袅袅如释重负,忙谢恩,拎起裙摆就往外退。
她不敢看簌棠,也始终没有看簌棠怀抱中的浮桑。
倒是浮桑微睁开眼,在簌棠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眸色略带犀利,盯着袅袅看了几息。
门被极轻关上,簌棠想再次检查一下浮桑的伤势,却遭遇猫的冷漠翻脸。
“不许碰我。”他有气无力。
簌棠点头:“哦。”
言罢,她捏着他的后颈,将他利落地翻了个身,因为肚皮上还没仔细看。
“你——”浮桑抬眼,音色震惊。
才一个字音,惨遭簌棠打断,她道:“说了不可以忍痛哦,乖乖让我检查,一会儿给你好吃的。”
她把他当作什么?
同九耳犬一般,可以肆意蹂躏逗乐的宠物?
“簌棠。”浮桑呼出一口气,看在她算是关心的份上,想与她好生说,“这不过是小伤——”
又没说完,簌棠吸了口气,惊呼道:“阿浮,这么深的伤口,你是不是很痛?”
浮桑:“……”
腹下有一道极深的贯穿伤。
簌棠先前抱着他,抚摸着他,像是想给他带来安慰。但她的手心始终粘腻,因为一直止不住的血便源于此。
正想着,浮桑眸色倏然一凛。
他察觉到簌棠俯下身,她贴近了他最柔软的腹部,还是在他被捏住后颈,无法设防时。
“你做什么。”他发出低沉的警告呜咽声。
不过,他也不知,竟然被捏住后颈就会浑身酥软,无法使劲。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毛发上,幽香变得近在咫尺,他的身体一瞬间绷紧。
原是她轻轻在他的腹部吹了口气。
毛发因风散开,她的声音也轻轻的,“你忍一下,阿浮。”
他的呼吸乱了一瞬。
在他想要喊她名字时,剧痛忽然袭来,叫他紧紧皱眉,胡须也因此微颤。
她下手极快,贴上不知从哪里摸来的药膏。
疼痛又从短暂的尖锐,变得钝闷,温吞,温暖指尖贴在他被血污沾染的毛发上,为他渡来循循灵力。
本觉得令他觉得冒犯的恣意灵气,在此刻,忽而变得温柔下来。
粘腻感渐渐散去,她的触碰也轻柔,又适可而止,转瞬即逝。
待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便悄然离去。
“黎珩伤你,我替你出气了。”
黎珩身居大祭司之位,也算是魔界二把手,簌棠想罚他,一时也有所顾虑,她叹了一声。
再回神,浮桑忽而陷进了一个极为柔软的地方。
是簌棠早早为他准备的棉窝。
她将这个窝放在了太阳下,不过几日,轻嗅,就能嗅出阳光烘炙的味道,极为暖融,像扶桑树叶,又比树叶柔软。
“但若你心中不忿。”她与他道,“你告诉我,想如何罚他,才能解气?”
浮桑微怔。
若是将他和九耳犬,当作闲来无事逗玩一会儿的宠物。
会如此与他做商量么?
不对,他在想什么,他可不是她的宠物。
“此人狡诈,心机深沉,擅作伪装。”他抬眸,与簌棠对视,声音凉淡,“若再犯,吾必杀之。”
簌棠惊:“……啊。”
蓦然视线相交,簌棠发觉,与他说的话相比,他那双澄然的鸳鸯眼却如琉璃般,清澈又明亮,并没有过多的怨愤情绪。
“怎么,怕了?”他轻讽一声。
簌棠:???
她怕什么。
簌棠隐隐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少年人的置气。
——感觉他说的不只是黎珩呢。
这个问题无解。
杀是不能直接杀的。
簌棠本质上也不是原魔尊,她从前根红苗正,遵纪守法,遇事还是想先解决问题,而不是暴力。
浮桑似乎也看了出来,让她杀魔族人必不可能。
所以他只当她想从他身上讨什么好处,虚情假意罢了。而他受的伤,他也自会自己讨回来。
除此之外,他还想问问簌棠,她布下的阵法,此刻她又来装什么好心?
谁知簌棠依旧神色认真,转头询问了九耳犬一句:“九九,若是你重伤,你希望我怎么惩罚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