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音色本就冷。
徐徐道来时,声音微沉,如覆上寒霜。
第三只魔兽,他指的是九耳犬。
但在他进来前,簌棠是有心隐去了自身沾染的灵兽气息的。
她不知是下属走漏了风声,还是他如此有能耐,竟还能在几息内探查到。
“它的同党,我自是也想收服。”轻巧应和他的问题,簌棠轻笑,不以为意,“你若真了解这魔境之内有多少魔兽,我倒是会对你起疑了。”
见黎珩的目光仍凝在她身上,簌棠漫不经心回应:“本尊杀不完的魔兽,大祭司却轻而易举晓得有多少,抑或在何处?”
“你说,这该如何罚呢。”
她声音放得极轻,只如朋友间的玩笑话,但语气并不含笑,亦有了几分压迫感。
眼见黎珩一愣,似被她唬住,簌棠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之后打算在魔心殿小住,还是回祭司宫?”她缓缓伸了个懒腰,斜躺在临窗的小榻上,“好容易来一趟,住几日也无妨。”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紧惕,便如随意交谈,越是这样,越不像转移话题。
黎珩顿了好一会儿,嗯了一声。
当真如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也坐在案几前,犹自为自己斟了杯茶。
之后的交谈趋于平淡,温温吞吞,没有涟漪。
直到他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茶,忽又冷不丁问道:“你将头发剪了?”
簌棠一顿,这出倒真没想到,她甚至忘了自己几时剪了发,“什么?”
带着些许侵略性的目光霎时落在她的肩头,几缕青丝贴至水肩,碎发微微翘起,一头彻黑,犹如沉沉乌墨。
原本,她的发尾是泛着赤红的。
这个很好解释,但许是他问的太突然,目光又太过于凝滞。
簌棠一时真起了丝慌张,开口顿了顿。
“你、你说头发啊,我总不能叫所有子民都晓得,魔殿被毁,魔尊本人在魔心城晃悠了十余日吧。”
魔力凝结,用一般的障眼法并不能掩。
原身本性嫌麻烦,魔殿被毁,住得不舒心,交由属下打理完再回来也不算叫人起疑。
黎珩凝视了她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
“你倒细心。”簌棠倒是诧异了,“无关痛痒的伤给你察觉了,连剪了发也能察觉。从前竟不知,你如此关心我。”
黎珩不说话,她又继续试探道:“鼻子也灵,连我接触了几只魔兽都晓得……”
黎珩倏然站起了身。
他看着她,但因簌棠是倚在榻上,仰头看他,倒显得他居高临下。
“尊主。”他微抿唇,不知何时脊梁绷紧,语气也沉了些,“臣先告退了。”
簌棠微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他长腿一迈,拂袖离去。
但至少走时脸色不算难看,以原身记忆中的了解来说,应当不是真生气。
那么,哪句话得罪他了?
簌棠思索着,怀疑他关心她另有所谋,还是魔兽这个禁忌词……
静静想了一会儿,簌棠将目光移至门口。
侍女们仍静静站着,一刻不敢松懈,眼见大祭司拂袖离开,还是面色微沉着走的,这下更是大气不敢喘。
簌棠在其中看见了袅袅。
“来人。”簌棠唤道。
几个侍女鱼贯而入,在屏风前低眉等待,簌棠看了眼她们身后偌大的空殿,“将几个偏殿都收拾出来,碍眼的摆设都撤了。”
原身没管过寝殿的布置。
琳琅满目的摆件,无论是万年难遇的灵石,还是三界闻名匠人的雕刻作品,更乃至是哪次带回来的兽族头骨,都只是侍女们有意揣摩着她的心意摆放的。
但她晓得,原身心里其实没这么多主意。
一说“碍眼”,侍女们忙垂目称是,而后动作麻利地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就撤空了几个偏殿。
之后,见簌棠没说还要再摆放什么,于是互相对视一眼,大气不敢喘地离开。
从头至尾,袅袅在她们之中,一直神色如常。
但待她走时,簌棠还是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大殿重归寂静。
环视空旷的殿室,簌棠沉吟,先是寻了两个软垫,在有阳光的窗台前垫上,又随意从宠物商城拿出几个玩具。
白猫口腹之欲不重,九耳犬则伤口初愈。
因而她在兑换东西时就有所考虑,给白猫添置的是不少玩具,给九耳则买了不少口粮。
如今几个玩具正好可以堆在这处,只是对于一个偌大的宫殿来说,还是略显空旷。
不过如今还不急。
簌棠想着,既是已向黎珩透露了自己将要养魔兽的消息,她本身也打算缓和兽族的关系。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