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檐语见过的大场面算多了,小时候有男生嘲笑一个说话结巴的女孩,楚檐语抄起一本作业飞过去砸到那群男生中间,男生们生气地冲楚檐语扔水瓶,被楚檐语一抬手挡住了,从此那群男生再也没有多嘴多舌过;初中的时候,辩论队有队员突然发高烧,于是临时找了编外人员楚檐语来顶替,直到开场前两个小时楚檐语才知道辩题,愣是把对方二辩怼得反应不过来;后来长开了之后,身高已经可以和男生差不多了,再加上来自班长这个位置的威严,尽管她平时和朋友玩起来真的没心没肺、不顾形象,但还是让很多不熟的人其实会有点怕她。
此时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只有两个人的相处,她却少有地感到了一丝茫然和迟疑。
为什么呢?明明他们俩关系挺好的啊,开学时,楚檐语统计班里人的信息忙不过来,就顺手抓了恰好那个时间进门的江临来帮忙,就这样两个人说上了话;之后还有一次班级合唱比赛,老师全权交给了楚檐语,问题是楚檐语本人五音不全,当她头大的时候江临作为合唱团成员勇敢地站了出来,从选曲到分声部到排练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楚檐语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欣慰地把他列入接班人候选名单,打算等她什么时候不想干了就甩锅给他;再后来,分到了前后桌,江临有问题基本都是问楚檐语的,偶尔上课楚檐语回头点评一句,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但是像这样的独处不同,两个人的氛围明显比平时多出一丝拘束,尤其像楚檐语那种“心怀鬼胎”似的,一改平时想到什么说什么的风格,说话之前都先斟酌用词。
什么鬼啊,楚檐语自嘲地想,又不是鸿门宴,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江临问:“怎么就打一个菜啊?你平时也吃这么少嘛?”
楚檐语闷闷地说:“今晚不饿。”
敷衍。江临也没继续,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今晚看篮球赛了吧?”
楚檐语内心惊呼:他看到我了耶!一边内心狂喜一边觉得自己的狂喜很愚蠢,脸上堪堪维持平静:“看啦,我们班赢了耶,好厉害。”
江临眉眼一弯:“我就当你在夸我啦嘿嘿。”
楚檐语:“……怎么这么自恋!”
然后她想了想,终于吝啬地补充一句:“平心而论,确实不错。”
江临乐:“难得啊楚檐语!居然会夸人吗!”
楚檐语无语:“……什么大惊小怪,难道我一直很刻薄吗?”
江临歪歪头,思考了一会儿说:“一般来说,你夸人要么是在别人夸你的情况下你毫无诚意地反弹回去,要么是纯属搞笑恶心别人,比如说发到我的作文的时候。”
他笑了笑,凑近了一点说:“像这样这么认真地夸别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哦。”
楚檐语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这么不禁夸,那我以后不说了。”
江临也笑了:“别啊班长!我错啦!”
楚檐语承认,跟江临待在一起确实很开心,和跟蓝晴子晨她们一起不同,那种是近乎放飞自我的发疯状态。但是跟江临呢,尽管有了某种小心思之后,每次见到他都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是一讲话,他又总有一些小小的幽默感让楚檐语很开心,但是也有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天色渐暗,和江临并肩走回教室的路上,楚檐语抬头,晚风吹拂发丝的瞬间,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想长路漫漫,和喜欢的人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