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沙河便出了河南道。
远处峰峦叠嶂,密林更是深不见头,一青年与一少女缓步走近。
奇怪的是,那青年离少女几步远。
“舟施宴!”
只听见少女略带薄怒的声音:“这就是你带的路?前面不是山就是林,我们怎么翻过去?”
正是沉少龄与舟施宴二人。
舟施宴走在不远处,淡定道:“我说走水路来着,你非要走陆路……”
“你还说,要不是你,我们会没钱吗?要不是没钱,我们会走这么久都见不着人影?”
团子已经幻化,窝在沉少龄肩头,只是别人都看不见,此刻它也在沉少龄耳边吐槽:“就是就是,主人,他真是太倒霉了,我们不要跟他一起了……”
两人一路同行,出了兴福寺,便往北过了沙河。
之后他们可以先去并州,再经过朔州,便直接到达关内道的丰州,再往西便出了关内道进入陇右道,但此路不过幽州。
而若是先去幽州便要翻过山脉,走过密林,或者乘船去往幽州,再从幽州乘船到达胜州再出关内。
二人商量一番,决定还是先去幽州,一是幽州是一大城,二是二人本就打算前往幽州。
但果然不出沉少龄所料,带着倒霉蛋,她也会倒霉。
就在两人穿过潞州闹市的时候,舟施宴钱袋子丢了,但没关系,沉少龄还有银票,她贴身带着,以她身手,不可能有人能从她身上拿走。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两人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他们出了城,便是一片坦途,人影没见,没多久便下起了大暴雨,等二人湿淋淋的找到避雨的地方,银票已经泡的面目全非,再也用不了了。
倒霉的事情便就此揭过,沉少龄不想再提,她深深吸气:“既然如此,翻山越岭的很容易遇到危险而且会迷路,我们便不去幽州了,直接去并州。”
两人再次达成一致,准备去并州,再从丰州往西。
二人一路往北,出发并州。
随着慢慢靠近并州方向,一路上人影日渐增加。
这些人皆衣不蔽体,面黄肌瘦,他们看着沉少龄与舟施宴的眼神透露着一种疯狂和危险,像是一匹匹狼,随时要扑上来咬一口,可能是忌惮着他们中有一青壮年,不敢动手。
沉少龄不解:“他们这是怎么了?”
舟施宴目露沉重,缓缓说道:“他们是流民,看样子已经有几天没吃东西了……”
“流民?”她只从师傅口中了解过,也只见过洛阳城中的流民,但他们均不像这群人,看起来可怕又可怜。
沉少龄更加不解了:“可是并州是河东道,日前并未听闻河东道有何天灾啊?”
不过舟施宴并未回答她。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才找到一个中年人,他们十几个人一起,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家族一起外逃,外围是十几个青壮年围成一个圈,中间是老弱妇孺,手里还抱着孩子,一群人锅碗瓢盆带铺盖卷挂满全身。
舟施宴小心上前,沉少龄也跟上去。
“这位大哥,麻烦问下,并州可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大家都在往南走?”
那中年人见舟施宴二人穿着光鲜,不像是流民,又见二人并无恶意,才回礼道:“小兄弟不知呀,其实这两年并州年景还算不错,但今年我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呀!”
“这两年到处打仗,并州今年也开始打仗了,听说现在也就京畿一带不打仗,我们打算先去避避。”
沉少龄又道:“据我所知,南边现在也不太平,起义军大部分都在长安以南,你们为何不北上呢?”
那中年人一脸愁苦:“小姑娘,你看我们这一大家子,要是往北走,马上就冬天了,到时候估计没到北边,就先扛不住了!我看两位虽然不像我们这些普通人,但是并州现在太乱了,二位还是早做打算吧!”
说罢,中年人便向二人告辞,他们所带干粮不多了,不能再多耽误,得尽快赶到下一个地方。
听完此事,沉少龄与舟施宴都陷入长久的沉默。
沉少龄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流民,他们脸上只剩下麻木,甚至连绝望都没有,其中还有很多老者,步履蹒跚,满脸沧桑。
他们操劳了一辈子,却在老年的时候还要经受战乱之苦,颠沛流离,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扛过这段路程。
好半天,沉少龄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嗓音沙哑:“这就是战争吗?”
可是战争是为了什么?是少数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争夺这社会仅有的资源吗?
她突然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她该怎么办?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感受先祖们所经历的战争吗?
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迷茫的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在脑海轻声问团子:“团子,你说,我能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