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叶蓁和文凝的接触不多,她记忆里的文凝永远都是轻轻柔柔的动作,温柔的和他人说话。她从没在文凝身上瞧见过太多情绪波动,就连她入宫封为贵妃的时候脸上也只是淡淡的笑意,好像她对一切都不在乎一样。
叶蓁不在意那些,文凝是好是坏与她何干。人性复杂,又岂能一言以蔽之。她以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不要和齐寻止有过多牵扯了,文凝所图左不过就是后位或是齐寻止的爱意。上一世叶蓁或许为了这些东西奔走,可今生这些东西于她不过浮云。
“来人去把后面一直收着的那柄剑拿来。”芳萋萋见叶蓁听了方才那句后面上仍毫无波澜,心里更是佩服。叶大小姐此前的疯癫怕不是都是掩饰,这人瞧着是有抱负的。莫不如送她柄自己用不上的宝剑,倒是可以修个善缘。
叶蓁接过那柄剑在手心里掂量,这剑掂起来稍有些压手。唰的一下利刃出鞘,叶蓁摘了根头发放在剑刃上吹了口气,头发立即分为两半飘落。更令叶蓁高兴的是,这剑身极为朴素,除去锻造时留下的流水纹外并无多余装饰,就连剑鞘也是简简单单的牛皮包裹着精钢,与当下流行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毫不相干。
叶蓁越看心下越是欢喜,甚至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寻了处空地舞了起来!她单手持剑,手腕迅速翻转,随着她的腾挪转移,剑身轻吟发出破空之声。
好剑!当真是柄好剑!虽说叶蓁惯用狼牙棒,并不意味着她就只会用狼牙棒这一种兵器,相反,她十八样兵器样样精通。这还是得益于叶夫人,世人只知道护国公叶将军一身武艺超绝,鲜少有人知道他夫人也是个武功高强的世外高人。叶家三人除去大哥叶维亭身体协调太差无法练武外,叶蓁和叶斐都从父母那边学了一身的好本事。
叶蓁舞得尽兴,又是一个利落的收剑。她将剑又双手递回芳萋萋,说到:“芳老板,您这剑着实是好剑,我没钱,您也知道。这剑您还是收回去。”
芳萋萋没接叶蓁递过来的剑,反倒是看着叶蓁微笑,说到:“剑赠有缘人。只有叶大小姐的功夫才配得上这把好剑,放在芳某这里只是明珠蒙尘,更遭这宝剑沾染了一身铜臭味,实是不好。”
叶蓁也只是笑,双手维持着递剑的姿势,并未反驳什么,她话锋一转:“你我二人无亲无故,今日先是告诫在前,又是赠剑在后。先前你可用绣床坑了我一次,你真有这么好心?”
叶蓁寸步不让,店内气氛陡然凝结。剑在叶蓁手里,随时都可能出鞘。
芳萋萋似乎是瞧不见叶蓁严肃的神情一般,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上次的事可不是我芳某坑你,别忘了,你的借条可是给了小叶将军。这剑也是我替我的旧友相赠。芳某是个浑身铜臭的商人,承蒙不弃有一二好友,友人所托,芳某必然会做到。”
小叶将军便是指叶蓁的二哥今年十八岁的叶斐,他年初出仕在军里谋了个闲职,年底随军出征,此时闲得很便在官学里替先生教导新生骑射。
叶蓁略一寻思,便清楚了芳萋萋口中的旧友必有一人就是自家兄长,那借条也逃不过叶斐的手笔。至于这剑,应是那提醒她不要与文凝为敌的人送来的。她和叶斐是手足,若是叶斐想送她什么东西,不必废如此周章。
这剑,可收。
叶蓁收回剑,向芳萋萋抱拳行礼。芳萋萋笑笑,冲着叶蓁略微点头示意,受了叶蓁的这个礼。
白得了柄宝剑,叶蓁的心情不错。她的右手抚摸着剑鞘,又将剑出鞘听着剑刃的轻吟,听了又听,十分满意。她对着宝剑说到:“既然是白得的宝剑,那便叫你天赐好了。”宝剑轻轻振动似是对叶蓁的话做出回应,不知是十分满意,还是无力抗拒。
“殿下,今日叶蓁带着她的侍女将她落水昏迷前买的绣床卖了,去赎回了她的狼牙棒。”东宫中,一黑衣人半跪在齐寻止面前,低着头向他禀报今日的所见所闻。
齐寻止半靠在榻上,怀里抱了个雪狐皮子做的手暖,闻言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低头翻着话本子。
“就这些?说详细些。”齐寻止正看到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为了落魄书生与家中决裂的桥段,他扶了扶额头,这情节他前世也见叶蓁在他面前演过。
黑衣人继续开口:“回殿下,叶蓁先是去了南郊卖杂货的铺子,那铺子老板勾结了三个大汉准备巧取豪夺,不料技不如人被叶蓁尽数打倒,最后以十五两的公道价收了叶蓁的绣床。而后叶蓁去了芳斋,在芳斋内停留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对狼牙棒和一柄剑。那狼牙棒应当就是先前她拿去当了的那对。”
齐寻止借着烛光看着指尖的红点,烛火摇曳,明明暗暗的光映照着齐寻止的侧脸,看不清他的神情。
“何以见得?”齐寻止薄唇轻启。
黑衣人的头伏得更低了,他把双手交叠在一处拱手向齐寻止回道:“京城内属下只见过这一对狼牙棒,且叶蓁的为玄铁制作,有隐约的雾灰色光泽。玄铁价贵,舍得做狼牙棒的人不多。故此,属下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