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急切,但苏木还是有条不紊地找到了热水壶烧水,小心翼翼地撕开二香饮的包装,熟练地冲水搅拌。
药香随着氤氲向上升起的蒸汽不断蔓延,不大的房间里瞬间充斥着浓郁的中药材的味道。当归熟悉而独特的气味扑鼻而来,茵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为了让滚烫的中药快些凉下来,苏木又找了一个杯子,左右倒腾置换着药液,中药在杯壁回旋碰撞,药香也随之迸发开来。
茵陈看着苏木忙碌的背影,心里一股暖流翻涌了起来。暖流从她的心脏往四肢蔓延而去,茵陈觉得肚子的疼痛似乎也有了些微的缓解。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人,被悉心地照顾,茵陈只觉自己非常的幸运。她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濡湿一片。
苏木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杯壁的温度,确认中药已经不烫了,这才端着杯子往茵陈走来。
“来,喝药了。”苏木温柔地说道,一边把杯子放在床头的柜子旁,一边坐在床边把茵陈给扶起来。
苏木轻手轻脚地把茵陈扶了起来,手心所及之处,茵陈的背只有薄薄的一片,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折断。这单薄的触觉,让苏木越发的心疼起来。
只是短短几天,茵陈似乎又瘦了不少,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下颚的棱角,下巴也变尖了。
因为肚子痛,茵陈微微皱着眉,脸色苍白一片,她的嘴唇因为忍痛而紧紧地抿成了薄薄的一线。她有气无力地倚在床头,看着格外的楚楚可怜。
“先喝药吧,已经不烫了。”苏木一边哄着茵陈,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蜜饯。
对于二香饮这方药剂,茵陈可谓是又爱又恨。爱它的药到病除,也恨它的苦涩难闻。疼得实在厉害,茵陈也顾不上什么了,就着苏木的手就咕噜咕噜地把中药给喝了下去。
茵陈一口气就把一大杯中药喝了下去,胃里一下就暖和了起来,但嘴里的苦涩却也越发地浓郁了起来。那股让人浑身一颤的苦涩味觉,从唇舌一直往喉咙蔓延,茵陈感觉自己隐隐泛起一丝恶心。
苏木把杯子放下,连忙拧开盖子,取出蜜饯递到了茵陈的嘴边。
茵陈想也不想地张嘴就朝蜜饯咬去,温热柔然的舌头因为急切,在不经意间扫过了苏木稍稍有些粗粝的指腹。
茵陈灵活的舌头卷走了蜜饯,但笨拙的嘴却一不小心就含住了苏木的指尖。
柔软的触觉从指腹传来,苏木只觉得自己像是触电了一般,一股电流从指尖顺着血液蔓延到了全身。房间的灯管因为年久失修而变得昏暗,视线不清之下,指尖上的触觉反倒变得越发明显了起来。
因为生病,茵陈的触觉也迟钝了不少,舌尖沾到的糖霜被体温融化,传来甜丝丝的感觉,掩盖住了苏木指尖给她带来的粗粝触觉。
茵陈叼走了蜜饯之后便软软地又倚回了床头,她懒洋洋地抬起眼,就看到了苏木看着手指发愣的样子。
“你的手是怎么了吗?”茵陈歪了歪头,一脸的疑惑。
“没,没事。”苏木放下了手,支支吾吾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摩挲着指尖,仿佛在回味着那柔软的触觉。
“你怎么会带着二香饮来山上?”茵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毕竟苏木应该是不知道自己也来了,而他一个男生似乎也用不上这个东西。
“原本是打算寄给你的,但是临时要出发,就直接带上了,”苏木解释道,又把一大袋药剂放到了茵陈的床边,“正好,现在给你了。”苏木看着茵陈濡湿的眼眶,感受到了她依赖的目光,只觉得内心一片柔软。
但是,该严厉的时候还是要严厉。苏木伸手取过了一张竹凳,坐下,收起了脸上的柔软,严肃地看着茵陈。
“怎么了吗?”茵陈有些不明所以,莫名地有些心虚了起来。
“你还没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上山了,”苏木盯着茵陈的眼睛,手撑在了茵陈的被单上,“这里不是B市,太危险了。”
“我也不是一个人上来的,”茵陈小声地狡辩道,“我和紫菀,还有陈教授一起来的。”
“你们来做什么?”苏木只觉得奇怪,茵陈的专业,和中药差了十万八千里,实在是说要有什么联系,那也只是某些方子用的文言文。但现在的大多数方子,早都已经有白话文译版了。
“我们是来教外国人中文,帮忙翻译一下,然后还有一些文书工作。”茵陈实话实说,但事实上她还没正式开始工作,具体做什么,她也只是一知半解。
听了茵陈的话,苏木沉吟了片刻,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宋杜仲想让她上来,就一定找得到借口。
想起宋杜仲的心思,苏木琥珀色的眸子一深,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在这里你记得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跟着大家行动,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