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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1 / 2)

韩信一直很乖,韩川干活的时候,他就在树荫底下自己玩,或者看从家中带来的竹简,非常有耐性地在原地等着父亲,从来不乱跑。时间长了,韩川也大意了,闷头干活几乎没多看一眼。等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一瞥之下失声叫了出来:“我儿子呢?”

不提夫妻俩怎么惊慌,也不提桃溪里的人怎么帮着四处寻找。两条小短腿倒腾着早就跑远的韩信,已经离开了桃溪里农田的范围,走在陌生的原野上。

只是越走他自己越害怕,阿父说的狼在哪呢,怎么还不来把他叼走?现在他看哪里都觉得藏了一只大狼,马上就要扑出来了。

没错,韩川老是用被狼叼走吓唬他,韩信想的就是不听话乱跑,让狼把他叼走。他被狼叼走了,梦里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阿父阿母和他阿弟就能好好的。

但是他还是害怕,眼泪不争气地糊了一脸,用手背擦擦,又重新糊上了。

四周无人,他终于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走,连四周也不敢看了,埋头跑了起来。

徐春背着个小包袱走在路上,步子有点急,低着头心里有些难过。

她是从邻近的槐里嫁到桃溪里的,与韩姑母不同龄但都是春天出生,故而也叫“春”。

徐春母家家境尚可,但她临近婚龄时生了场大病,说亲时头发脱落面黄肌瘦,便难找人家了,最后嫁给了桃溪里的陈鱼。夫妻俩家中无地,家境困难,连孩子都生得晚。陈鱼年纪比韩川大,儿子却比韩信还小一岁。

不过总算有了后,现在陈鱼给人庸耕,徐春自己为人漂洗,还能糊口,一家三口算是把日子过起来了,却是一点风波也经不起的。

这不,母家托人捎口信,她母亲病倒不起,叫她回去看看,她也凑不出什么好东西去探病。好在母亲一口气撑住了,她照顾了几天,竟然渐渐好起来了。

这是好事。但母亲心疼她,回来的时候包了几个鸡蛋和自己织的一块布叫她带回去,还塞了她两个饭团路上吃。嫂子便变了脸色,避开母亲很是说了几句难听话。徐春又羞又气,但想到家里多病的儿子,她还是忍气吞声地低头当作没听见,疾步往桃溪里归来。

走得急是因为这年头路上当真不安全,这一带也算是久有人居,比较繁华,然而两个相邻的里乡之间仍然偶有野兽踪迹,盗匪出没,不由得她不怕。但走着走着,徐春犹疑地停下脚步:她好像听见孩子的哭声?

天啊,这怎么会有小孩子,莫不是哪里的山鬼野神在作怪吧。徐春忙忙地向天地四周祷告:求它们不要找上自己。

祷告完,这脚下的步子可就更急了。

直到听不见声音,徐春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放慢速度,取出竹筒喝了两口水。她也跑不动了,慢慢向前走去。但她这人穷归穷,向来心善,自己家半饥半饱的,看见更穷的人家还会帮一把。这会儿心里就纠结起来了,心中暗道:“这要是真有走失的孩子在哭,岂不是看着他丧命?”

这么一想,她越发挪不动步子,一咬牙,竟又回头了。这次她一边走一边呼唤:“哪家的孩子啊,在哪呢?不要怕,我送你回家。”

喊着喊着,没人出来,哭声却停了。徐春又想跑又不放心,硬着头皮回忆刚才听到的声音,向一个方向搜寻过去。这回运气不错,没过多久,她就看见一个不过三岁左右的孩童缩在草丛里,好像还躲着她似的。

再一看,这不是搬来才两年左右的韩家的孩子吗?徐春这才真正安心,抹了把汗,抚着胸口走过去,“你这孩子,突然不出声,吓得我不轻。怎么跑这来了?”

韩信只是摇头,还想跑,但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徐春先给他灌了几口水,拿袖子擦去他脸上的污迹,看他养得胖乎乎的,心生喜爱,亲了一口,赞道:“你阿母养得你好——只是怎么这样不小心,叫你都跑到这了。来,我们快回桃溪里去,他们怕是找你找得要疯了。”

又把饭团拿出来给他吃,韩信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徐春,徐春笑道:“天热,冷的也不怕吃坏肚子,吃一点,跟我回家去。”

不知道为什么,韩信总觉得这妇人很熟悉,也很亲切,连她将饭团递给自己的动作也这样熟悉——不,也不是很熟悉,至少不是这样将他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的!

他本来不想吃的,他不要回家,但是他太累了,也太饿太渴,已经没有力气思考别的事情,迷迷糊糊地吃着喝着,最后一口还含在嘴里,他已经靠在徐春的怀里睡着了。

“怎么跑这么远呢?”徐春不理解,用力将他抱了起来,可真够沉的,胖小子。

好在她虽瘦,但年纪尚轻,长年作活也有力气,不然还真是个麻烦事。

饶是如此,等她走走歇歇,遇见桃溪里的人时,天色都暗了下来。

帮着寻找孩子的人根本想不到韩信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能跑那么远,他们找了一圈没找着之后,已经在附近的溪流井水里试着寻找孩子的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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