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星河见李扶桑推拒了,心头隐隐有些失望。救命之恩欠下的人情甚大,李扶桑不在意,她却不能不放在心上。不过话都这样说了,再劝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月星河将话题一转,很快就扯到了其他的事情上。
“这次法会关系着三道学宫,三大圣地的嫡传都会现身。现在已经知道玉清嫡传是清微师兄、无极嫡传是应节真师姐,不知道太上嫡传是谁?”说到后面,月星河的神色中难掩好奇之色。太上遁世,并不像玉清道脉那样积极走动,众人对太上道脉的认识极少。包括太上一脉的修士,都未必知道太上嫡传是谁。
李扶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可她毕竟是重活了一世。太上一脉的嫡传姓李名若水,从一开始就不与清微他们同行。当初在圣地法会上她也现身了,只不过因为种种,她的名声不大好。这事情得从真一剑说起。清微知道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取剑,便在法斗开始前,邀请众人一起谈玄论道。当初被清微风采折服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其他的同道。不过其中有一人并没有被清微说服,坚持与清微以法决出高下。那人便是太上嫡传李若水。可这么一来,就有人在背后说她身为太上嫡传却没有得太上之旨、德不配位了。如果她在斗法的时候赢了还没什么,但是偏偏输了,还输得很难看。
当时清微说李若水不得天命、时运不好,李扶桑也没有细究,现在想起,恐怕不是“时运”,而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李若水后来以太上嫡传的身份入学,可不只是玉清、无极两脉的修士避开她,就连太上一脉的弟子也隐隐有些瞧不起她。之后在一次对付邪魔的时候,李若水身亡了,可没有人在意,太上圣地也选出了新的嫡传。
“到时候就知道了。”李扶桑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她淡笑道。
“也是。”月星河点了点头,琢磨了一阵,又低语说,“圣地这一代的嫡传也都是筑基期诶。”
李扶桑嗯了一声。其中自然也有隐情,像无极、太上道脉的上任嫡传,与邪魔斗争的时候战死了;至于玉清——却是不知缘由,将人换成了清微。那无端被黜的嫡传似乎是叫孟元应?上辈子时候听到过几次,可始终没见他的踪迹,更有可能是悄无声息地死亡了。
这圣地嫡传地位很高,但是也很危险。按照惯例,嫡传弟子在妖魔来犯的时候,都要冲在前线。而且要对付的可不止外边的邪魔,还得防备里头的人。故而圣地嫡传多战死,而从中厮杀出来成为掌教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厉害人物。
李扶桑一边搭着月星河的话,一边与她一道往前走。法会持续的时间长,并没有规定修士在什么时候前去斗法。有的人便会选择等待一阵。可李扶桑不想在这边浪费太长的时间,径直走到了一座宏伟高大的法殿前,双手合起向前一拜,便大步地迈入其中了。
法殿庄重肃穆,自内向外逐层降低。最高处是一块高三丈的石碑,上头道韵流转,宛如星辰光芒,这便是修士要解的“玉清冲虚碑”。在石碑之下,则是坐着两个梳着道髻的中年道人,他们的目光自高处投来,在这等庄肃的氛围下,给人以极大的压力。
李扶桑定了定神,就朝着左侧的一处空位坐去。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供修士之用。她拿起笔,只思忖了片刻,便将碑文推演了起来。“玉清冲虚碑”中,藏着一篇约莫四千字的经文,以他们的修为是誊写不出原文,只能一步步地推演接近道经的原意。李扶桑当初只解了一千字,在众多修士中,处于中游。但是现在,她所谋求的却不只是中游位置了。
法殿中极为安静,隐隐听得沙沙的声响。最先进来的修士面色煞白,摆明了是支撑不住了。在推演的过程中,修士也在消耗着自身的法力。因为碑上的气机是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的,你想要解读它,就得跟上它的变机。咚一声响,却是有人晕倒了,紧接着几个执事涌进来,快速地将人带了下去。有些人许是被这声响惊扰了,气机一岔,也纷纷搁笔。
李扶桑沉静自若,不被外物所动。她一开始是凭借着记忆来顺着气机周旋游走的,并没有消耗太多的法力。不过慢慢的,随着推演的深入,她开始调动周身气机和法力了。法力如流水奔腾不息,落笔越来越快,可她的面色也越来越苍白。等到她察觉自身快要抵达极限时,也不过是解读了三千个字。根据她上辈子的记忆,做到这一步的人其实寥寥无几了。但是还不够!据她所知,清微、应节真都是推演完了整部经文!清微是玉清嫡传占了便宜,那么应节真呢?她要谋取生路,那就得比肩圣地嫡传,而不是从始至终都落在他们身后!
李扶桑抿了抿唇,此刻心神的损耗已经不少了。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她再度投入推演之中。她过去只推演了一千字,不知道这碑文藏有什么好处。可现在随着气机的运转,她发现其中的道韵很浓,有利于自身修行。如果解读完所有经文,相当于气机圆满地转了一轮。就中有些苦处,可以压一压的。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扶桑的面色已经苍白如纸了,唇角溢出了一丝丝的血迹,双目也都布满了血丝。她的右手颤抖着,可还是撑着落下了最后一笔。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