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师?”
肖老师突如其来的拜访让荀秋有点措手不及。岁月给他增添象征衰老的白发,下了讲台的老师不复当年挥斥方遒的意气,他提着礼盒,像个普通老人那样礼貌微笑,“荀老师,现在方便吗?”
荀秋仍然听不习惯从前的老师这样称呼她,她忙侧过身,有些窘迫地看着他推来的东西,并没有伸手接,“您怎么过来了?这个…”
“拿着吧,没有空手来的道理。”肖老师把礼盒塞进她怀里。
屋子里母女间的硝烟还未平息,陈雯皱着眉问了一句“谁啊?”也上前几步到了门边。
荀秋:“这是咱们七中的肖老师呢。”
“哦哦哦…”陈雯也不清楚怎么这个年纪的老师要提着礼品过来,但基本礼貌不能少,她微笑着,“肖老师来了啊,别这么客气,快请进来吧,东西先搁这儿一会儿好提啊。”
她接过东西搁在鞋柜上,又喊荀秋,“秋啊,快去给肖老师倒杯茶过来!再切两个水果。”
肖老师来的目的荀秋隐约猜得到,他们坐在沙发上随便寒暄几句,肖老师叹了一口气,也切入正题。
“今天本来应该是荀老师带队去南市参加比赛吧?换成谁了?”
荀秋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声,“其实带队也挺辛苦的,这么多孩子,闹腾着呢,现在有苏老师替我去,我在家休息也挺好的。”
陈雯听了直想摇头,心塞地喝着茶。
肖老师:“带队参赛的荣誉很难得,写进履历也是一次很好的经历嘛,太可惜了。”他叹气,看向荀秋,混浊的眼微微发红,“零几年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没有保护好班上的孩子,害得你失去了物理竞赛的资格,老师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就是当年拉不下这个面子。”
“这些年偶尔想起来,心里难受啊。”
物理竞赛的事儿陈雯隐约有点印象,但是后来没有后续,她又忙着处理荀令的事,只以为荀秋没考出什么名堂,也就没有再继续跟进。
原来她的资格也是被剥夺的么?陈雯有点愣。
“老师…我没有…”荀秋实在说不出太煽情的话,她笑了声,开玩笑似的,“肖老师你别放在心上啊,其实那次竞赛复试去了也没有用的呀,决赛名额只有一个,薛均在那,谁能考得过他啊!”
她想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薛均,慢慢补充了一句,“去和不去都是一样的结果,我早都忘记了。”
肖老师很感慨她的宽容,“哎,谁说的…这怎么能一样呢?你们都是好孩子,当初啊,那件事很复杂,七中和一中争这一口气,拼组委会的人脉,结果剥夺了你的机会…哎,也不怪当年严知和薛均要罢考。”
荀秋僵了一下,玻璃杯里的水晃动开来,细小的水泽落进手背,陈雯忙接了她的杯子,低声斥,“怎么杯子也拿不稳,这么烫呢,也不小心点。”
荀秋垂着眼睛,抽了一张纸覆在手背,轻扯唇角,勉强出一个微笑,“薛均罢考?他那次考试不是得了第一名么,还拿了省名额去了北京的。”
接下来还去了国际赛场,才得以被王森教授看上,保送雾大,进入研究所。
这些她都记得很清楚。
肖老师想起那些少年意气,也失笑一声,“当时他们到了南市,一下跑得无影无踪,我带着学校的人在火车站把他们逮着了,薛老师还给他一顿好打呢。”
原来那次竞赛薛老师也陪同去了。
「少年的心思在亲人面前太过浅显,薛老师惊讶于薛均的情绪变得丰富,却仍然不愿意由着他早恋。
“去参加比赛,或者我申请把荀秋调离九班。”
“不行!”
她这样敏感的心思,如果被贸然调班,那些闲言碎语她真的能承受吗?
“那你就正常点!”薛老师敲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
“严知那小子太滑头,一下窜进人群,薛均力气也大啊,三个老师差点没按住他。”
当时在火车站,别人还以为是警察抓逃犯。薛均那个倔强的眼神似乎还在眼前,肖老师又想起他在研究所的事,感叹,“老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薛均才做出了那件事。”
“…那件事?”
肖老师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那件事闹得很大,你现在和他没联系了吧,那可能是不知道的。”
王森教授逝世,留下了一份极有价值的学术材料,那是以王教授为主,整个研究所共同努力得出的,新来的欧阳立想要为研究所募集更多的经费,要求薛均独占这份功劳。
薛均的才华一向是研究所新生代的招牌,有这份荣誉加身,研究所的名气更上层楼,也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才和资金。
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欧阳立料想任何人也不会拒绝。
薛均沉默了很久,点头答应。
可等几个月学术杂志刊登出那篇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