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旅馆,卞文星问毕安安打算去哪。毕安安原本想去玉镜轩找那两个相声鬼聊聊,和王阿姨聊过之后却改变了想法。
“去戏院旧址看看吧。”
戏院离得很近,步行十分钟能到。走过去要穿过一段老街,白天来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街道狭窄房屋古旧,透着老式的脏乱比不上都市洁净。到了夜晚灯火亮起,临边的地上摆上地摊,技校的学生穿梭在店铺摊位间吃喝说笑、呼朋引伴,这才能发觉老街的韵味,却是一派人间烟火气息。
卞文星看着四周喧闹的人群,又看看身旁安静的几无存在感的毕安安,忽然道:“安安,我从不和你吵架。”
毕安安:“哈?”
卞文星道:“所以我很好。”说完表情愉悦,越过毕安安飘飘荡荡混进老街的人群里。
毕安安:“……”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那么奇怪。看着眼前连背影都透着“我真棒”“夸我”开开心心往前飘给周围无辜群众带去寒凉的家伙,毕安安恍恍惚惚记起先前王阿姨误会她的时候好像说过一句,吵架说明小伙子不靠谱。所以卞文星是在证明他很靠谱?
这算哪门子证明?
毕安安隐约觉得卞文星话里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只是眼下没时间给她深究。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从小到大和身边人尴尬的交流让她已经习惯放下。不懂,或许才是最正常的。
F城的夜很宁静,旅馆这边相对热闹不过是因为靠近学校。从老街走向夜幕,明显能感觉到欢声笑语离自己远去。橘黄的路灯在浓郁的黑夜里雾影绰绰地照着,仿佛分割出另一个世界。
毕安安一向不怕黑暗,此时却也有些恐惧未知。忽而手一凉,低头看去却是卞文星的手虚握上她的手。这种触感很奇特,明明近乎于无,却又清晰的让她知道他在这;人魂相触明明寒意刺骨,却莫名从心底里升腾起暖意。
“有我呢。”卞文星语气难得正经,“我会陪着你。”
毕安安感受着掌心的凉意,她无数次独自一人安然浸泡于长夜,这一刻她忽然有些心慌,她心底隐隐有预感,再往前一步那些安然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有些畏惧,下意识想将手抽离。比动作更快的却是不经过脑子的言语:“走吧,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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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镜轩的豪华套间内,一个女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拍床而起。如果毕安安在这定能认出来,这个女人正是白天那个橙衣女人。
她叫沈素秦,华正集团执行总裁,这次从百忙中放下一切杂务硬挤出时间和丈夫旅行。
“素素,肚子又疼了吗?要不我给你捂捂。”她的丈夫华绍辉勉强睁开眼,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睡眼迷蒙地望向她。
沈素秦道:“设备垃圾服务推诿,这就是你口中的高级园林酒店?高级在哪?”
“老黄推荐的不会差啊。”华绍辉轻声嘀咕一句,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陪沈素秦坐在床上。他这才察觉不对,屋里太凉了。五月的山城温度刚好,他们睡前并没有开空调冷风,只开了换气促进房内空气流通。现下的室温却偏寒,仿佛有人刻意调低了空调温度。
华绍辉觉得很诧异,同时产生了一种细微的不安。
这种情况已经连续了很多天,沈素秦宫腹畏寒一向受不得凉,这几天每天醒来都觉得腹痛难忍。客房解释是空调内部线路故障,然而派维修人员进房查了几次都没有解决。
白天沈素秦刚找前台换了房间,想不到新换的房间问题更严重,直接在她刚睡着的时候把她给冻醒了。这玉镜轩的股东之一和华绍辉是朋友,加上F城的确也没有更好的酒店,是以她之前压下不满,此刻她满腔怒火一刻也忍不下去。
她伸手摸向房内座机,打算打前台电话投诉加退房。却不想那电话上的显示屏没有丝毫亮度,拿起电话也毫无声响。卫生间留的起夜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几乎是本能的,她抬头看了一眼空调旋钮上的显示灯——OFF。
空调关着,屋内的室温却太低了。
再迟钝的人这时候也该意识到不对,更何况沈素秦从来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屋内情形诡异,得赶紧离开。她压下心底的慌乱,拍了拍身边的丈夫,用一种冷静平稳的声音说道:“绍辉,电话坏了,你穿衣服陪我去前台找他们。”她不敢对丈夫直言自己的发现,仿佛冥冥中有人双眼睛在盯着她监视她。然而声音中的轻颤暴露了她的不安。
华绍辉和她自学生时代就是情侣,对她熟悉的一如自身。他瞬间发现了她的异常,抓住她的手却发现手在颤抖。他的妻子一向是一个刚强甚至可以说过于强硬的女人,作为一家集团的执行总裁,她比大多数人有更好的抗压能力,能令她如此反常的行为不多。
屋子的角落里,宁和兴戳了戳章和泰。
“你说,他们是不是感觉到咱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