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俩的人不少,能和我哥俩说话的您还是第一个。你们真不打算听几段相声再走啊?”
毕安安摆摆手,她还得去找房子。
傍晚,F城最便宜的旅馆。
看着面前墙纸剥落,和灯牌灭了一半的门面,卞文星惊异道:“你就打算住这?”
这是F城技校附近的一个家庭改装旅馆,俗称——钟点房。
“不乐意,你可以飘回去。”毕安安从唇缝里挤出声音。凭她卡上那点钱,住这里都嫌奢侈。
卞文星不应声,移开视线,看向这家名叫乐丁的旅馆。这旅馆一楼只有一个门面,狭窄的门挤在一排卖小吃杂物的店面中间,稍一不留神就发现不了。走进其中,只有一个黑黢黢的楼梯和一个漆皮都裂了的柜台。柜台后坐着一个头发毛糙的中年女人,正架着手机看电视剧。
听见有人进屋,她抬眼皮看了一眼,说:“小时还是包夜?现在二十年店庆,包夜有赠品。”
空气中仿佛漂浮着细小的灰尘,毕安安忍住打喷嚏的冲动,悄悄抬手虚晃着安抚了一下几乎要暴走的卞文星。
“包夜,我在网上团了劵。”
登记验证后,中年女人从柜子下面摸出两个熟烂的桃子,大约觉得粘手,顺手扯过台面上的报纸一包,递给毕安安道:“房卡拿好,房号上面有。每天中午十二点前退房,要续住下楼找我。这是赠品,住宿期间每天两个。”
毕安安道谢接过桃子,隔着报纸都能感觉到桃子的软烂。不过是指尖力道不小心大了点,立刻有汁水透过薄薄的纸张晕开,仅片刻就将报纸染透,连带她沾了满手油墨。
她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扯了个新角糊透的纸张盖上,余光瞥见那一角报纸上写着“山城旧事”,配的照片中那残破的建筑还有几分眼熟。进了房间放下东西,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照片上的地方正是那天他们吓唬那个小贼的废弃工地。而那工地旁边一同入镜的街道,正是这家小旅馆所在地界。
在外面的时候倒是没注意,难怪顺着导航找过来时觉得路线眼熟。
这点小插曲在毕安安心里打了个旋随即消散。她将不多的行李放置好,拿了个桃子剥皮就啃。眼下没钱没粮,能省一顿是一顿。这桃子软烂皮一撕就掉,汁水横流看着狼狈,吃起来还算香甜。
她正心满意足地吃着桃子,忽然感觉周身一寒,本就昏暗的房间像笼上了一层薄雾,天花板上的屋灯开始闪烁,衣柜的门一开一合吱吱作响,缺了口的茶杯和不配套的咖啡勺相互碰撞叮铃哐啷……
屋内的动静,配上小旅馆这阴暗发霉的房间,仿佛是恐怖片的开场。
只是……毕安安无奈地看着旁边那只肉眼可见、英俊潇洒却气呼呼仿佛要爆炸的幼稚鬼。吞下最后一口桃子,轻叹道:“你要闹别扔枕头行吗?晚上还要睡呢,这天花板上全是灰!”
卞文星道:“我不管,反正我不在这过夜!这里没法下脚!”
毕安安道:“你想去哪去哪行吗?这是我住的地方,大少爷您可以飘去任何一个您觉得能下脚的地方,我绝不阻拦好嘛!”本来要的也是个单间,鬼又不用睡觉。
卞文星气结,他离不开毕安安身侧两百米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眼见抗议无效,他索性开始折腾屋子里的东西。
“卞文星你停下……哎,哎别把东西砸坏了,要赔钱的!”
毕安安劝阻无效,只好满屋子扑腾抢救那些易碎品,以免遭到卞文星毒手。
闹了好一会,卞文星才消停。
他问毕安安:“那个小鬼婴你真的不管啦?”
毕安安道:“凡事有因果,这是他们母子间的事。他妈妈不作为,咱想管也管不了。”
卞文星道:“那两个说相声的呢,也不管了?”
毕安安道:“他们还不是痴鬼,一般不会惹事。没有怨念只有执念的鬼魂,要在世间存在五十年以上才会变为有害的痴鬼。有的鬼执念被打破,也会崩溃化为痴鬼。之前他俩执念打破魂态不稳,已经被你给压制住。今后大约会消散,就和……和普通鬼魂一样。”
卞文星明了:“就和康康那时候一样。”
“对。”见他自己提及,毕安安也不再避讳,“大多数因执念留存世间的鬼,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能达成心愿的始终是少数”
见卞文星抱着胳膊站在窗台前若有所思。毕安安忍不住道:“你是第一个我看不见执念的魂体。难道你没有执念?”以往哪怕在动物身上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可没有执念的魂魄不应该出现在世间。
“卞文星,你究竟为什么一直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