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娘不愿意退钱。
安留月就算心里早已猜出,可真的面对的时候,又觉得有些想笑。
她爹娘喜欢安留宝,把安留宝放在心尖上。
冬天怕安留宝冻着,每年都会给做最少两双棉鞋,两套棉衣。
她跟安留花呢,身上穿的还是二姐没出嫁前给做的棉衣,袖口衣摆都是她自个找来的破布给兜上的。
有一次,她把她娘扯回来的布剪了一块,给安留花做鞋面子,被她娘逮着打了一顿,还说那是给安留宝留着以后进学堂做新衣服要用的。
安留宝是个笨蛋。
进学堂,就连安留花都能歪歪扭扭写出来的字,安留宝都跟个傻子一样,怎么都教不会。
他上学堂,有那功夫,还不如教猪圈里的猪识字呢。
安留月不服,私下里嘲笑安留宝猪都不如,被她娘知道后,又是一顿嘴巴子伺候。
她知道她娘何赛已经把黄家给的聘礼钱,全送给镇上的私塾先生了。
她也知道她爹娘望子成龙,总觉得安留宝是人中龙凤,在村里是最聪明的那个,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个笨蛋。
她其实对何赛,还有安强义,都看得透透的,也从不抱有什么希望。
所以在黄家派人上门的时候,她也就想着嫁就嫁吧,离开了余原村,对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嫁谁不是嫁呢,何况黄永安这人她也见过,人也不是那么讨厌,还舍得为她花钱。
能舍得给她花钱的,怎么也比三妮她爹强,三妮她爹抠门是出了名的,还差点饿死的了自己的老婆孩子。
黄永安还没成婚都舍得花钱,那成了婚,必定也不会差的,
安留月是这样想的,可谁又能料到,黄永安竟然帮着自己老娘,在成婚当天就来教训她,给她立新妇规矩。
如果是换了一个人,那晚或许就不是这样。
黄秋玲让新妇做事,性子稍微软和些,也就做了,不管忙到多晚,这事也就过去,黄家的媳妇还是黄家媳妇。
可安留月不是,她在家受气,尚且要顶上几句嘴,再逮着安留宝揍回来,在黄家她不愿受这个气,也明白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她不是她二姐安留青,在夫家唯唯诺诺,看婆婆脸色过日子。
她也不是她五妹安留花,脑子不好,每天有吃有喝就行。
她是安留月,就算是受了气,她也要讨回来。
新婚夜还没过,黄家就想骑她头上拉屎,还想让她闭嘴,这万万是不可能的。
“好,我去蹲大牢,被杀头,走吧,现在就走。”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是鱼死网破,也绝不低头。
她爹娘不愿意还钱,把她推进火坑,那就推好了,反正她也不怕。
安留月的表态没能让黄秋玲舒心,她要的根本不是安留月被法办,而是安家赔钱。
这一句之后又吵吵起来。
黄秋玲哭天抢地在安家闹个没完。
何赛也一口咬定安留月已经出嫁,做了什么事跟安家没关系,黄家要不要,送不送官,也跟安家没关系。
安留月就是一句,送官就送官,反正她不在乎。
安强义每次想发表点什么一件,就会被何赛打断。
林老终究是个外人,再德高望重,扯到钱,那也是没什么用的。
这事吵吵到中午也没个结果,最后还是林老拍着桌子,道:“不就是退钱,安强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一家之主也不拿个主意,让个妇人家在旁边叨叨个不停,留宝是你孩子,留月不也是,到底怎么说,你拿个主意.”
吵到现在,安强义心里已经有还钱了事的想法,被林老这么一喝斥,脱口道:“实在是没钱,钱都拿去给留宝拜先生了。”
“没钱就凑,你家女儿没教好,跑到外面去丢人,你脸上有光是不是。”林老也气安强义的不作为,说出口的话当然也就不客气。
安强义诺诺不敢说不是,扫了一眼在看热闹的余原村人,道:“太多了,我们家的这情况,您也知道,五十两,就是凑,那也凑不齐,更何况黄家送来的至多也就是十两银子。”
这话说得声音不大,只有林老和旁边几个人听到。
林老沉思索片刻吟道:“黄家派人送来多少,你如数奉还,另准备十两,当是替留月这丫头,给那黄家小子的赔罪。”
“二十两!林老这……”
“你要不愿,这事我也不管了。”林老眼睛一瞪,打断安强义的话,见安强义脸上的为难的样子,放缓了语气:“那黄秋玲我是有所耳闻,不是好对付,你要死认着不管,就看能不能躲得过去,还有一句,你听听,成不成,自个看。”
“林老您说,我听着的。”
安强义老实听着,哪有什么好说的。
林老在这屋子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