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自觉无趣,也不再开口。
整个餐厅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程鹭坐在角落默默打哈欠。
无聊的饭局。她闲得叹了口气,托着腮看餐桌上的各人。
公爵用餐礼仪优雅,颇有贵族风范。他的黑色手套搭在餐桌一侧,露出的手上的皮肤却瘦如枯枝,满是皱纹。
他对于众人的用餐礼仪要求也十分苛刻。每当他听到稍大些声音的餐具响动时,总要皱一皱眉。若是声音再大一点,他便死死地盯着发出响动的人。
比如此刻,他正面带不满地盯着秋。
只是秋完全无视了他的眼刀,正沉迷于整理自己的着装:“要是有镜子就好了。”
“我有啊,”段禾从餐盘中抬起头来,掏出刚抽出的小银镜,“你看看这个行不行。”
秋连忙接过银镜,谁料餐叉没放稳,直接从餐盘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请各位注重用餐礼仪,”公爵彻底绷不住了,阴恻恻地说,“不守规矩的客人或许会成为下一个‘惊喜’。”
段禾如鹌鹑缩了缩脖子,秋迅速将镜子收起。
整个餐厅再一次变得死寂。
程鹭将目光移向其他人。
和众人不同,池意吃了两口便放下了刀叉,正翻看着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报纸。
虞清则吃得很慢,微微皱眉似乎还在思考中。
在程鹭困得东倒西歪时,钟声再一次敲响了。
“各位!我们的猩红舞会即将开幕!舞会只有一条规定——”公爵卖了个关子,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在白玫瑰变红之前,舞会都不会停止。”
虞清提问:“如果我们累了需要休息呢?”
“我尊贵的客人,这点您不用担心,”公爵极为夸张地连连摆手,“我们当然不会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受到劳累的困扰。晚上十点后,就是休息时间了,不只是你们,其他宾客也都要休息的。”
最后一声钟声响起,烛光熄灭。
秋似乎被吓到了,短促地尖叫一声。段禾正在她身边小声安抚她。
在黑暗中,似乎一切感官都被放大了。
门似乎开了,有一丝丝的凉风吹在她身上。
是不是该换一处坐?不过她实在懒得从椅子上起身。
好在很快,她便感受不到那阵凉风了。
因为此刻一个身影来到了她面前。温热却有些湿润的指尖轻触她手背,她有点恍惚。
“姐姐。”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叫她,语气中焦急意味明显。
她略带安抚性质地拍着他的手背。像是安慰某种受惊的小动物。她不合时宜地想到。
“不怕不怕。我陪着你。这么大了还怕黑吗?”程鹭听到虞清急促的呼吸声还未平息,“跑的这么快。”
虞清僵了一瞬:“我有点怕黑。”
一声轻笑响起,池意不知道何时也来到这里:“没想到虞清还怕黑啊。不过,马上应该亮起来了。”
话音刚落,烛光再一次亮起。这一次的烛光更亮了,程鹭不由得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宴会厅都焕然一新。白玫瑰透过窗户,枝叶缠绕,铺满了整个墙面。烛台燃烧,闪烁的烛光让古堡明亮如白天。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大的改变——此刻,宴会厅中不知从哪里来的宾客,正举杯交错,相互攀谈。
衣香鬓影,言笑晏晏,好像这真的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这是真人吗……”程鹭瞪大了双眼,“怎么能一瞬间出现这么多人?”
“这里是梦里,一切皆有可能,”虞清叹了口气,“游戏才刚刚开始。”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公爵站在高台上扬起了手:“让我们共同欢迎我们的‘新客人’来到这场舞会!”
他深鞠了一躬,随之消失在高台上。
宾客短暂沉默了一瞬间,又齐齐地将目光移向他们。充满恶意的目光像是浓郁的毒液一样黏在他们身上,让人毛骨悚然。
段禾汗毛乍起,不由自主往后缩。池意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虞清则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步,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程鹭身前。
不过好在过了一会,宾客对他们似乎丧失了兴趣,又纷纷开始饮酒交谈。只有一两个宾客以不怀好意的目光瞥着他们。
秋呢?程鹭皱起眉。
虞清也没发现秋的身影,扶额叹气:“秋失踪了。这下有麻烦了。”
段禾自责地低下头:“都怪我没好好待着秋身边。”
池意一巴掌拍在段禾头上:“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得找秋了。”
“不一定是你的问题,这个应该也是梦境里不可避免的剧情,”虞清也出声安慰,“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