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按着宫女的头贴向地面,那宫女呜咽着求饶:““不是……不是奴下毒……安君王饶命,奴发誓,如若欺骗,格列圣鸟将诅咒奴生生世世被地罗囚禁……”
天都国偏远地势略高,一入冬季湖水都会结冰。
骑兵用热水把宫池化开,快要重新凝结时让宫女入水,那严冷,就像刀子剜在脸上。
王牧羡九白日里听医官禀报,主君昏迷乃是因中毒而起。翻遍整个霁月殿,只发现新婚所备的龙凤酒中有毒。
地上跪的宫女们都是藏酒司的人,她们一不承认下毒,二来否认外人进入藏酒司。
他瞥了一眼寒气森然的水面,漆黑的眼睛闪烁着骇人的光,十多个骑兵便押住宫女们按入水中。
哗哗水声中宫女们痛哭求饶,而王牧羡九的目光愈来愈静若死水。
天都国早晚温差大,他一身暗色坎肩皮氅,肩后两条雪白的绒带垂落在椅耳边,宫灯映到他身上,那绒带就散发着朦胧柔光。
相比湿漉漉的宫女,他在寒夜中十分温暖贵气。
“奴真的没有说谎……”
王牧羡九压下眉头,显然已经听烦了。
宫女睫毛上的水珠迅速凝结成霜,面色惨白犹如死人。
这些女人,罚重了受不住,轻则嘴硬,还杀不得。
完颜韶安遇刺一事毫无头绪,当晚值宫的侍卫没有一个发现异常,连外人侵入的痕迹都不曾发现。
谁有这本事悄无声息潜进霁月宫,还能事发后全身而退毫无踪迹?定是有人里应外合,要置主君主君于死地。
王牧羡九起身离哭哭啼啼的宫女远了些:“你们看着办,尘埃落定之前,先留着她们的命。”
小吏大喊:“全部带下去,针刑严审,捅成筛子也要给我问出实话来。”
低声伏跪的宫女们纷纷求饶,被骑兵们粗鲁的拖走。
萧语看得真切,紧张地攥紧袖口,原地站着不敢往前。
此人在宫里仍佩刀,衣着华贵,说明他地位不凡;与主君同为“王牧氏”且有封号,他定是皇室血脉。
天都主君没有子嗣,萧语猜测,他大概是主君兄弟一类。
远看王牧羡九立在石台中央,狼尾似的发辫散在肩侧,银扣皎洁发亮。他一天一夜未眠也仍然身形挺拔,看不出疲态。
雪花在他身边轻转,蓬松的长耳绒领散着白晖,明明长了张俊秀的脸,却阴沉得像个小阎王。
此时侍卫已走到他身边:“殿下,萧语到了。”
他应声抬头,轻不可闻的呼了口郁气。
他让大侍卫找萧语问话,若拒不交待今早之事,再把人带来。
“她怎么说?”
“殿下,医官说她醒后有失忆之症,什么也不肯交待,说不清是真失忆还是装出来的。”
王牧羡九:“带过来。”
萧语忐忑不安地抓着衣袖,快步踏上栈道走向中心,她知道皇宫审人动不动就赐死,要么就使些非人手段严刑逼供。
她正思量着如何应对,奈何路程太短,片刻就走到牧羡九身后。
萧语犹豫着不敢往前,等小阎王一转身,她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反正大金宫中见到皇家人都是这样的。
少年黝黑的眸中仿佛流淌着沉郁的星河,尾辫随着他的转身轻轻滑动。他眼底有怔忪浮起,不过仍是淡淡的,让人难以察觉。
“ 萧语,大金一等女史,身为王后的心腹,既无罪,何需下跪?”
萧语怔然抬头,对上他那双琉璃般的眼睛。
他又说:“靖关侯在你席侧,宴中敬酒人诸多,却无人记得你。”
萧语顿了顿,心虚道:“婚宴上人来人往,何故人人都盯着我看呢……”
他拉动木椅至身侧,手指轻搭在椅背上。她的视线追随着王牧羡九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靖关侯是大金宗亲,本王很担心他的安危,你要是对母国忠心,就不该遮掩。本王听闻,靖关侯曾反对公主和亲,想来亲情深厚,不舍公主。偏偏金帝就派遣他做送亲使臣。一入皇庭二人皆出意外,亲信女史险些冻死。不难想,这三人的遭遇必定有关联。”
萧语定定望着他,手心不觉冒出密汗。韶安公主生母去的早,靖关侯对韶安尤其爱护,若说他失踪,那韶安公主又如何了?
“说话。”
王牧羡九居高临下地瞥着她。女子跪在木板上扬起小脸,夜风夹裹碎雪拂过她的发顶,闪烁出浅浅紫光,更增添了乌黑的色泽。
他脑海中闪现出今早萧语裹纱的荒唐模样,随即眼波流转,不屑地打散回忆。
她飞快思考后,避开牧羡九的视线:“天子家事,我不敢妄言。”
王牧羡九眼稍微扬,萧语立刻读懂他的质疑,连忙补充:“医官也说了,我因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