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接连吃了好几块,那饿乎样仿佛罗府没给饭吃。她满意地舔舔指尖,又喝了一口茶,余光瞥到站在门口的看门神,羞赧地笑着道:“落云姑娘也吃点吧?”
落云纹丝未动,只是瞟一眼那盘糕点道:“落云不喜小食,赵小姐的好意落云心领了。”
“可你刚刚还说,香糕坊的糕点没见哪位女子不爱吃的。”赵思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落云被她这话,准确地说是被自己的话呛到了。她眼神有些闪躲,只道:“这精致的糕点,并非落云能消受得起的。今日受赵小姐之恩,得幸尝了一口,今后就难免不会想尝第二口。有些滋味明知得不到,不如一开始就不去尝试,倒更舒心。”
这回轮到赵思怔住了。落云这番话虽是实情,却也令人心疼。
“既然落云姑娘不喜,那便不为难你了。”赵思笑着道,“能否麻烦落云姑娘替我好生收着,剩下的我明日再吃?”
这话不该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说出来的吧?落云瞪着眼睛惊讶道:“赵小姐若明日还想吃,落云再去一次便是,不必吃剩下的。”
“还得麻烦姑娘再跑一次,没这必要。”赵思又喝了一口茶顺嗓子,缓了一会儿才笑着问道,“请恕思思好奇,不知落云姑娘和那香糕坊的老板,是因何结缘?”
府内桌上糕点的诱人香气与记忆里的重合起来。
那日,落云刚从城郊处理了一个罗府叛徒回来,很是烦躁。本来这种事儿都得摸黑着干,可罗回翎被这人气的不轻,吩咐得紧,让她速速解决。
但罗回翎又是个讲究的主儿,不允许在府内解决,说是血腥之气不吉利,她只能先用药把那看似瘦弱的叛徒迷晕,再拖出城外。
白天穿黑色夜行服出门,不被人直接扭头送进官府才怪。于是她就穿着那粉色的裙衫,推着个与她瘦小身板毫不相配的大板车,将那人用草料盖住,推出城外处置。
粉色裙衫上若留下血印子,洗起来真的很费劲。落云本来想不见血地送他离世,快准狠地扭断他脖子再丢下山崖,没成想这罗府叛徒竟是他府派来的眼线,还会那么点拳脚功夫——这罗回翎可没告诉她。
事发突然,实属无奈,她拔出剑与他对峙。既用上了剑,那场面就不太好控制。于是她那粉色的衣衫上面,便沾上不少鲜红瘆人的血迹,看起来怪是吓人。
事毕,她推着那板车,刚自西城门进来,便看到一群地痞流氓围着那香糕坊老板欺凌,嘴里头尽是些污言秽语,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旁起哄。
彼时香糕坊才刚刚开业,还是间小铺,尚没什么名气。西街多为市井人家,鱼龙混杂。老板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漂亮女子,常常受街头小厮的欺负。
落云本并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再加上她这特别的身份,也不容她节外生枝。正想路过走远,却猛然听到那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衣衫撕扯的声音,男子狂妄的笑声和老板娘的哭喊声夹杂着,冲进落云的耳朵里。
她想起了那时尚且年幼的自己。
于是回头,拔剑就架上当头男子的脖颈。她的剑上还留着那罗府叛徒的血,没来得及擦干净,却是吓到了围观群众,以为这娇小的妮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男人见了血。身旁的喽啰一哄而散,带头闹事的也不住跪下哭喊着“女侠饶命”。她让这男子将身上的钱财都掏出来,不管原本是不是那老板的,都一并给了她。
从此,街坊皆知香糕坊那女老板娘不能惹,她身后有个不费气力就能叫人见血的女侠客。
本来那日她为避免节外生枝并未久留,同那老板并无太多交集。
数月之后,香糕坊生意渐渐红火起来,一糕难求。她替人跑腿去买糕点时,竟被老板认了出来。为了掩人耳目,她日常出街干私活都是戴着面纱的。所以救人那日她未戴面纱,买糕之日却戴着薄纱。这都能被认出来,她不免惊奇。
老板拉住她,允她今后可免费来拿糕点。
“不可,不可。”落云不好意思地后退几步,摆手道,“这是你糊口的手艺,我不能白拿。”
“可你救了我一命。我这香糕坊能红火起来,也绝对有姑娘你一份功劳。侠客自有侠骨,这点小女子明白,但也请姑娘允我报恩之心。”
落云说不过她,只能道:“那今后我来买糕点,还烦请能应允我直接进厨房拿吧。”
“这是为何?直接来摊口拿便是。”
“怎么能明目张胆地插队呢,这样老板你今后生意没法做的。”
于是她替官家富贵小姐跑腿的业务,便多了一项。只是她也并未显出特别迅速的样子,总特意拖了些时间,这样便不易引起小姐们疑心。若有人因此深究起来,并不是件好事。
于是落云便如此回答赵思:“落云曾无意间救过老板的命,她为报恩,便允我能早些拿到糕点。这事儿还望赵小姐替我保密,否则传出去,对香糕坊的名声不利。若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