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红木桌上那个精致的小瓷瓶异常夺目。这点小事,他竟然还真告知了罗回翎,这人对送药这事儿怎么就这么犟呢?
既已至此,她也没有不收下的道理。她走过去,将瓷瓶揣入怀中:“多谢公子。”
所以这瓶上等金创药,兜兜转转,还是来到她手上。
精致瓷瓶身上有凸起的暗纹,摸上去手感很特别。落云摸着摸着便出了神,直到有人敲门,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才把落云从和颜云玦的初见回忆里拽出来。她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裳,见是干净新衣,才出声问道:“何事?”
“罗辅相有找。”门外小厮话未说完便离去,声音渐行渐远。
落云稳下心神,把手中的小瓷瓶放回柜子,又细细检查一遍屋内,确认无异常后,才吹了蜡烛,往书房走去。
罗府书房内,落云抱拳躬身道:“公子。”
罗回翎听到她的声音,从案前抬起头来:“圣上下旨,赐了辛家大公子和当朝五郡主的婚事。过几日辛府会有庆宴,届时你同我去一趟,可别折了我的面子。”
这事儿他俩心照不宣。若只是让她以丫鬟身份一同前去,“折面子”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每次他加上这最后一句话,便是要求她以小妾的姿态陪同。
“这次去一趟辛府,也是去看个热闹。”罗回翎靠在椅背上冷笑着,“赵家千金下落不明,这头正着急上火呢,辛家那头居然还办起了喜宴。我就看看这赵家公子在庆宴那日,会不会同那辛家互呛,甚至拳脚相向呢。”
他说着,笑意越来越浓,最后竟不顾形象地躺倒在椅背上大笑出声。正因为这笑意是真实的,落云看得更是心慌,眉间也不自觉地蹙起来。
“是。”落云抱拳躬身,“若公子无别的吩咐,落云就先下去了。”
罗回翎看上去心情极佳,随手挥了挥便让她退下。
落云还没转身,又听见他说:“等等。你带些糕点去找赵小姐,她近几日在府里关着无聊得很,特点你去陪她聊聊。管好嘴,不该说的别说。”
直到出了书房好几丈远,落云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此等事是他吩咐她办的差事之中,她最讨厌的一项。要掐着娇滴滴的嗓音说话,扭捏作态地同他亲密,光是想想都让她难受。每次去做这项差事之前,她都要把自己关在门内酝酿个三四天,才能勉强装出一个妩媚多姿又知书达理的小情人样。
况且自己已然许久未伪装成大家闺秀过,各类行事规矩难免生疏。看来得找那位赵思小姐取取经了。落云想。
次日清晨,赵思的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落云的声音:“赵小姐,醒了吗?”
终于来陪自己聊天了!赵思从床边蹦起来,虽然激动,但也还是整理好衣裳,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故作云淡风轻道:“姑娘直接推门进来便可,我不太方便。”
门被推开,落云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走进来。落云见赵思手上的绳子完好如初,表情略微放松了些。
带她进房的那晚,赵思便央求着落云帮她把绳子结了,说是难受,娇柔可怜的样子很难不让人动恻隐之心。又说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进了这屋便再无出去的可能,让落云行个好帮帮她。
于是落云帮她把绑在身后的绳结解开,将她的手绑在身前:“这样会舒服些。”
落云今日还担心赵思会因为不给她解绑这事儿耍脾气,故意找她来使绊子撒气。但事实证明是她狭隘了。赵思并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那晚的小插曲似是被她忘得一干二净。反倒是看见她来好生欢喜,脸上的笑意已然溢了满怀。
赵思用下巴点了点落云手上的糕点,眼珠子在香甜的糕点和冷酷的落云之间骨碌转:“给我的?”
落云点头:“罗辅相特意嘱咐我好生照顾你。西街那家香糕坊的糕点,我没见哪位女子不爱吃的,便去寻了点来。”
“可那香糕坊,我每回去都是人山人海的,就算我亮出赵家小姐的名头,也得排上好久才能吃到。这个时辰应该也还没营业多久吧,落云姑娘是一大早就去了吗?”
落云摇头:“我与那香糕坊的老板有些许交情,偶尔能托她的福,快些拿到糕点。”
赵思面露喜色,惊讶道:“没想到落云姑娘还有这层关系。下次我若是想吃,可否拜托姑娘替我买了来?”
落云放下糕点,替她解开了双臂上的绳索:“自然可以。跑腿费一两银子。”
“好说,好说。”赵思笑着点头,缓缓活动着自己僵硬的双臂,“多谢落云姑娘。”
“不必谢我,公子的吩咐罢了。”
“这是为何把我解了?是要放我走了吗?”
“还不到时候。”落云将绳子随意丢出门外,顺手关上门后就环臂杵在门口。
“落云姑娘这是奉命来盯着我了。”面对看上去冷冰冰的落云,赵思却并不恼,顺手拈起了一块糕点放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