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吃了一番苦头的。只是,若没有这番际遇,我不会遇上她,也不会有机会在陛下面前这般说话。两相对比之下,之前的那些便都不重要了。”
“不过”,少年突然扭过头看向了帝王,“这根手指,陛下会在意它么。”
庆元帝沉声道,“若朕在意呢。”
少年闻言,突然俯下身在四处寻找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在草丛间翻出了一块棱角坚硬的石块,握在了手中。
帝王身边随身的侍卫就是在此时赶了过来,他一眼看到少年手中那块坚石,目眦欲裂,厉喝一声,瞬间便将手中长剑送出!
“唰啦”一声,血线扬起,然后落下,溅射到了林间叶片之上。
棕黑色的泥地之上,粘稠的血液斑斑点点,其间还夹杂着零碎的肉沫。
剑尖就离脖间一瞬。
少年病怏怏苍白的脸,在此刻终于染上了点绯色,只是一双眼却更亮,他撕下一片衣袍,将那截断指包裹,迎着剑尖,向前走了一步。
很快,他的脖子上便被压出了一条血线。
少年却只是伸出手,将那布团朝着马上的帝王递了过去。
“我不会让陛下的猎网落空。”
这一刻,庆元帝竟被慑住,久不能回神。
庆元帝翻身下马,打了个手势,让侍卫收了剑退开。
他神色复杂地接过了那包裹着断指的布团,沉吟后方道,“你要什么。”
“我无所求。”
少年摇头。
此刻的庆元帝是当真觉得有些意外了,他刚刚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癫狂之色,这等人怎么会无所求?
似乎是看出了帝王的不解,少年只是抬头,看向了头顶的那片密林。
“就像身处这片树林,我想要雀鸟能高飞,但我不是雀鸟,我也无法接近雀鸟,所以我能做的大抵就是替它修剪这林间横生出来的枝丫。”
顿了顿,少年看向庆元帝,眉心沾上了一滴妖艳的血,语气依旧平淡。
“所以,一定要有所求的话,陛下,那我所求,便是朝堂上吏政清明,世间海清河晏。”
许多人曾在他眼前说过这等豪言壮志。
毁志者、践行者,皆有之。
只是从未有一人,如眼前人这般矛盾。
本只是春猎无聊时,顺手捞上来的一只猎物。
庆元帝没想到,崔珏可以做到这等地步。
他只是引在暗中稍施援手,崔珏便设计彻底掌握住了崔家。他第一次入宫,便是拿下崔家那日,将家主印鉴呈上了他的案头。随后,他便是一步步壮大了崔家,直到现在,所有世家已成以崔家马首是瞻之势。
他当年随心之举,如今已然养出一匹凶猛的头狼。即便崔家的家主印鉴与玉玺一道被他封存了起来,崔珏此人也无任何世俗上的身份,他仍是起了忌惮之心。尤其是他昨夜听宫里人玩笑话方知,他如今竟还成了顾挽澜的赘婿。
当年他因一无所有而无所求,可现在呢?
“慎之,一转眼多年不见,你竟都已经成婚了,还成了别人家的赘婿。可是那护国公家的姑娘,威逼了你?你告诉朕,朕必为你做主!”
慎之,是崔珏第一次入宫时,皇帝当初为崔珏取的字。
不过,因为他并未办过冠礼,所以除了皇帝之外,并无人知。
崔珏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清淡朝着庆元帝,作了一揖,“算不上威逼,只是因为之前在她认亲宴之事,无意间发生了一些差误,我需要对她对负责。如此,便也顺其自然。”
他昨夜听闻两人成婚的消息后,便连夜找人探查过一阵,似是在顾挽澜认亲宴上,有人想陷害顾挽澜和淮王世子,但最终似乎没成,如此,倒也对得上。
“顺其自然?倒是很少见慎之你这般说话。”
庆元帝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崔珏摇了摇头,眼里难得显现了一片茫然之色。
“我不知道。只是这些年,感觉身边有一人或许也不错。”
“哈哈难得啊,难得慎之你也有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庆元帝起身,拍了拍崔珏的肩膀,爽朗大笑起来,可不一会儿,他就沉下声来,“不过,朕于此事是过来人,夫妻之间想要和睦,唯有以诚相待,可你现在就是在骗她,你可有想过要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
“没有必要,陛下。我和她只是权宜之后的成婚,若无爱,待她逐步掌握护国公府后,我和她自然会两散。若生了爱,陛下与我大计能成,不过三五年,我依然只是一名父母不详的秋山画师。所以,没有必要。”
崔珏眉眼清淡,内心却起了波澜。
庆元帝以质子为由,召他前来,问得却多是他与顾挽澜的婚事。他似乎是想知道顾挽澜是否早就得知他的身份。还是说,他是在怀疑,他与顾挽澜的婚事,是存着两人结党联姻的